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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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今天是中秋节，我和丈夫带着孩子，回家看看。妈妈在外地帮哥哥照顾孩子，不在家。退休在家的老爸喜上眉梢，非要去超市买点鲜枣的款待我们。我说：“我陪你去吧，你不会选枣。”老爸说：“好，你选大枣，我买单。”到超市要走一段路，要横穿一条宽马路。这是一条交通要道，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老爸的腿脚不如以前沉稳有力，可还是担心我的安全，下意识牵着我的手过街。
    多么熟悉的横道线啊，从幼儿园到高中，几乎每天都要过横道线，每天都是老爸牵着我过横道线，再乘车去学校。走在横道线上，爸爸向大家讲述枣树春季管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上的幼儿园，离我家只有一站路，可我自个儿不能去，是老爸送我。他先把我送到幼儿园，再去学校上班。他牵着我的手过横道线去车站，上车时，人多，他总是抱着我挤上车，为了下车方便，我们就站在靠车门的地方。我六岁时，已经有十八公斤了，挺沉的。但我还是要老爸抱，我喜欢闻他身上的好像红枣似的味道。有一次，老爸有点感冒，抱我很吃力，我对老爸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也抱你上车！”老爸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上小学，还是老爸牵我过横道线，但不再抱我上车，因为我已经是少先队员了。可是书包还是老爸背，上车前才给我背在背上。整理书包是老爸的专利，每天晚上，我睡觉前，老爸就帮我把书包清理一遍。课本，作业本，削得很尖的铅笔，装满开水的小瓶，如果可能下雨，还放一把小雨伞。有了老爸操心，我就只管好好上学就是了。
    上中学了，那时我家住房只有三十多平方，可是老爸专门给我隔出一间六平方的小屋。里面有单人床，书桌，靠椅，小台扇，台灯，小书柜。还有一台日本制造的收录机，这是我学英语用的。墙上贴着老爸给我写的横幅“天道酬勤”。老爸说：“陈景润就是在一间六平方的小屋里奋斗成为著名数学家的，现在家里只有这个条件，你专心学习吧。”我初中毕业时，被评为重庆市三好学生。
    中考成绩下来了，我的总分差二分才上市重点线！那时如果交捐资助学费，还是可以读市重点高中的，但不能读尖子班。妈妈主张交钱上学。老爸没表态，他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心里很矛盾。交钱虽能在市重点高中读书，可心里总不是滋味。难道读区重点高中，就考不上大学吗？我对爸妈说：“咱不交那个钱，我就去读区重点吧！”其实，老爸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要让我自己说出来。他不是舍不得钱，为了我，爸妈省吃俭用，就是要让我得到最好的教育。
    区重点中学在解放碑，每天都要乘公交车。老爸还是每天送我过横道线。这么多年，已经习以为常，想都不用想，吃完妈妈做的早餐，父女俩就出门，过横道线，老爸就牵着我的手。虽然已经是大姑娘了，没有老爸牵手还真不习惯啊。
    以后，我到北京上大学，老爸退休了，便放下了枣树栽培技术的学习，同时才停止了每天牵着我的手过横道线的作业和枣树种植技术知识的传授。
    过横道线的时候，老爸问这问那，总想帮我做点什么，总想帮我想点什么。我说：“老爸，老爸，你女儿也是重点本科毕业啊，哪能还让你操心！”老爸的手又牵住了我的手，好像我还在上学，可这只手已经有些枯瘦了。
    我放开老爸的手，把手伸进他的腋下，对老爸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你牵着我过马路，今天让我扶着你过马路吧。”老爸满是皱纹的脸绽开了，露出十分欣慰的神情。父女俩穿过这段横道线，好像走过了很漫长的路。

一搏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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