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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家盖了房
从六六年,奶奶把我们分出来到七六年,我们一家四口一直蜗居在一间20平米左右的低矮的土房里。
那时,弟弟年龄已过二十,在公社综合厂上班,我在队里当会计,爸在陂头中学教书,妈在生产队劳动。
那年农历二月初二早上,队长找到我,说:“你家盖房不盖?盖的话,给你们两大间庄基。早饭后我就叫人来拆房,队上要用拆下来的墙粪上麦子。”我想了想说:“盖。”
早饭后,拆房的人来了,帮忙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那时也没有什么东西,就只妈的两只木箱,一个板柜,其余就锅碗瓢盆了)。就上房了。这时,我就赶紧骑上自行车去陂头中学找爸,向爸告知。毕竟盖房大事,没经爸同意,竟然是我一个女孩子做了主。还好,爸还没有上课。我说:“爸,咱盖房吧。”爸说:“盖不成,还差根担子(大梁),窗外那棵大榆树,你婆不想给咱么。”我说:“我婆不给,咱就想办法么。看你儿子都那么大咧,现在不盖房,到时候看你是盖房呀还是订媳妇娶媳妇呀?事都攒一块了,咋办?反正,人已经上房了。“啥?你咋胆这大的?!”爸生气地责怪我。“拆倒了就能盖起来。”我自信地说。爸没办法了,只好向校长请假,和我一同回家。
我们暂时搬到了对门十三爷家院子的厦房里。
虽说是盖房,但我们没有足够的钱和粮食。于是,爸着手借钱,买木料,找木匠,我着手借粮食。当时,我们还有80斤麦子,但玉米不多了。在娄村的同学家借了二斗珠玉般的玉米,我在生产队的电磨子上和麦子都磨了。
房拆了,墙放倒了,木匠师傅就开始做木活了。墙粪打碎拉走,房底滩清理完之后,队长就派人挑根子,打地基。初六,在几十个乡党的热心帮忙下,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木立好了。那天晚上,弟弟和他的伙伴士林、高虎加班和泥。他们在院子栽了一根木椽,给上面挂了一盏电灯,从生产队的饲养室抱来了铡子,扯了几大抱麦秸,铡成两三寸长的节节,将炕大的土堆从中间创开,刨出一个圆坑。然后一人用辘轳从井里往上绞水,一人从井边提来往土里倒,一人把外围的土往水里拨。水倒得差不多了,他们往里边倒了几担笼铡好的麦秸,三个小伙就都脱了鞋,围住水坑开始翻、搅。很快,一堆泥就和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觉得泥还有点硬。就用铁锨把泥压了几个坑坑,给上面又浇了些水,然后,又一锨一锨地把泥翻腾几遍,直把那一堆泥盘得像一个硕大的又光又润的荞面大馒头,才把锨插在泥堆上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社员们就来了。拉胡基的拉胡基,垒墙的垒墙,大家干得都很卖力。“嗖”,“嗖,”“嗖”,只两天,山墙和檐墙就都垒好了。下来就贯椽,铺箔子,抹泥。初九那天,房上开始使瓦,房内,我们就开始盘坑,盘锅头,垒案台。到十二,仅仅十天,两间高大的蓝瓦房就端庄地站那儿了。二月十六,那个吉祥,喜庆的日子,我们一家就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新居。
这次盖房,我们就吃了那80斤麦和二斗玉米,下来就是在队上买的14斤粉条(那年队上用自己栽的红芋挂的)和乡亲们你一把他一把送来的青青菜。我们给干活的人管的下午饭,就是小麦面和玉米面两掺的馒头和小米粥,菜就是乡亲们送来的青青菜和妈用黄豆生的豆芽菜拌粉条。这次盖房粮食吃得少要感谢队长士仁哥和士林兄弟,他们为了给我们节约点粮食,在土和胡基够用的情况下,尽量让社员前半下午给队里干活,后半下午再给我家干活,这样就省去了好多顿的下午饭。
这次盖房之所以快:一是生产队的劳力派得多,派得硬;二是社员们劳动自觉,干活卖力;三是弟弟的伙伴们每次都是提前加班把泥和好,泥瓦匠垒墙不受一点耽搁;四是村里一些老人来帮忙压个木头,拉个锯啥的,木工干活效率高;还有就是老天促趣,那些日子,一直没下雨。
这次盖房,真是,天时,地利又人和。
爸站在崭新的大房前,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他发愁了几年的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办事情,只要认准了,就不要犹豫;非办下可的事,就尽量提前办。没办法,想办法;有困难,克服困难。只要有决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只要有决心,就没有攀登不了的高峰;只要有决心,就没有闯不过去的火焰山。
2016、11、12 农10、13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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