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芋

千千

○朱育民  原载《金户视野》

   不知是那位高才为它起了这么个威武、响亮但缺点儒雅的名字。

霸王芋，阔叶形如心脏，叶柄圆挺直上，只在接近地面的一段紧紧围裹起来，和地下连成一个粗壮稳健的根系，若不是亲植目睹，乍还以为它只是在热带湿润的土壤里才能生长的千金闺秀呢。

   季春时月，小院是先年栽植霸王芋的地方，翠生生钻出几枚小尖芽，我的心不禁为之一喜，原以为去冬疏忽，未妥善保护会冻死的，谁知它并不像牡丹、美人蕉那样娇贵，如今竟倔犟、顽强地破土而出，一颗久悬歉疚的心才总算得以舒坦下来。

   小芽儿出土，很快由笋状绽开，连同细细的长梗恰似一把小雨伞，不几天，伞把的根部又挤出一个小芽。日升月移，一枝枝叶柄愈长愈高，其根部也愈长愈粗，及至暑日炎炎，已有小碗口般粗细，顶部被托举着的几片硕大的叶片也匀称地伸向四周，于烈日下泛着亮光。那一派苍翠，仿佛把整个世界都要染绿了。若清晨、雨日，叶面上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滚动欲滴，那情那景，你不醉心才怪呢！

   然而霸王芋的美还不至于这些。这是一个团结的整体，统由根部滋生，又竟相向上舒展，其间每隔一段时间，总会从中心又生发出一缕叶苞。那叶苞初如卷筒，卷筒上突起的主脉似龙一般盘旋其上，这时你还会看到分布在主、支叶脉间凹凸隆起的叶块，简直就如同运动员身上的肌腱，足知它已积蓄了万千的生机，这时，连你的肌体也会自然而然地随之激发出无穷的活力。

   我赞美霸王芋，其实并不只是因为它不畏严寒的刚毅，也不只是赞美它那团结一心，又奋发向上的精神，其实霸王芋虽负霸名但并不霸气。您是否注意到，每当有一个龙一般盘旋的苞叶徐徐绽开的时候，守护在最外围的一个叶子也就随之渐渐发黄，早先强健的叶梗也即缓缓地悄悄退隐下来。

   霸王芋没有艳丽的花朵，它没有必要像许许多多的花卉那样哗众取宠，也没有芋头般的丰硕块茎，从不以果实累累炫耀自己的成绩，它的一生，就是直挺挺的柄，就是郁葱葱的叶，给人以朝气的享受，给人以精神的鼓舞。霸王芋的美，是一种内在的美，是一种生命之美，一种震撼人心灵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