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生命的力量 ——写在小说《山重水复》印刷出版之际（代序）

精神游侠

    10多年前，我在省建设厅所属的《西北建设报》社工作，总编杨帆办公室的门外放着一盆很漂亮的竹子，有一人多高，郁郁葱葱的。有两个对总编有成见的外聘记者，每天来了就倒一大杯开水偷偷地浇在花盆里。终于，竹子渐渐地蔫了、枯了、死了。总编和大家都以为竹子病了，也不知道怎么管它，就任由它立在角落里，看着它死亡了......春天来了，竹子却发芽了，它活了，绿绿的嫩芽从盘根错节的盆底顶出来，竟成了一丛又一丛，很快地又长得像人一样高大，而且更加生机勃勃。当时，我就感叹生命的倔强。

    曾几何时，自费出书成了一种时尚。只要有足够大的胆量，只要曾经写过几篇哪怕浅薄得如同厕所里的文字，就可以花钱或者不花钱搞个书号，然后印三、五百本满周围的散发满世界的宣扬，于是就有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书籍蜂拥着充斥在家庭和市场。有职有权者收获了名利也收获了唾骂，没职没权者不见得会有名利却收获了心情满足了欲望。无论其作品的质量怎样，他们都毋庸置疑地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在制造了文字垃圾和茶余饭后笑料的同时，也成就了废品收购站老板的腰包。当然，优秀的好的作品也依旧不时地在文学的冬天里蓄势、在春天里生发、在夏天里成长、在秋天里收获、在殿堂里夺目，就像现在放在我面前的这部由商洛籍作者朱文亭先生创作的长篇小说《山重水复》。看完这部小说，我又一次感叹着生命的力量！

    上世纪80年代末，我在省地矿局一个单位工作，和文亭先生在一起共事了几年。文亭先生是一个深邃沉稳的人，工作认真踏实，吃苦耐劳，为人热情正派，真诚厚道，和大家关系非常融洽。闲暇之余他总喜欢看书，小说历史类居多；他很幽默，爱开玩笑，性格热情开朗，吃饭的碗上用红漆写着“民以食为天”几个字，成了大家经常议论的话题。几年之间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之后我离开原单位几经辗转，一晃20多年过去了。大前年春节后，文亭打电话给我，说他有一部小说稿希望我能看看。我先是诧异，感慨他竟然出了一部小说，但仔细一想，像他这样一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痴迷文学、底子厚实的人，要不出一些东西那才不合情理呢！但我还是说：老朱呀，现在自费出书盛行，你可不要瞎赶时髦，制造出一堆文字垃圾来。老朱笑着说，叫你看，就是让你鉴定一下是不是垃圾啊！于是这个用11本学生作业本写的书稿《山重水复》就堆在了我面前，书稿字迹很小，密密麻麻的，书写潦草，涂改也多，说实话若不是故事的情节和人物吸引着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艰难的把它看完的。之后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给文亭打电话谈了我的意见，再之后我们都忙，书稿就暂时放置了下来。直到去年春节，才旧事重提。书稿改了几次后，我对文亭说，书不错，与许多名人的作品并不逊色，不出版太可惜了，找个大家写个序推介推介，说不定还会火了。文亭说，大家就算了，要写序也是你最合适。为了书稿，今年春节以后，他专门几次往返于商州和户县之间修改书稿，他不会电脑，就在手写板上艰难的操作，花费了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功夫。而且他找了七、八条理由软磨硬泡地促使我为小说写序，我再三推辞不过，只好诚惶诚恐的接受了任务。

    看过《山重水复》，首先的感觉是文亭先生对故乡、对生命的深情，这种深情融进了这部将近20万字小说的字里行间，融进了小说主人公的身上和他们的血脉里。上世纪60年代，秦岭腹地某一隅，山大沟深、风景秀丽，却也贫穷落后、愚昧封闭。一个村子的4名学生高中毕业后返回农村，和村里另一名年龄相仿情趣相投的青年结义成了兄弟，开始了他们的农业生活。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各人自我价值，生活态度，人生追求等等不断的发生变化，各人不同的生活环境，人生际遇，演绎出了新老时代交替过程中个人前途、婚姻家庭、金钱利禄、权力相争的人生大剧。这其中有人间正义，患难真情；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有沉浮起落，悲欢离合；也有改革开放历史必然的阵痛，甚至有草菅人命……在自然、社会、历史的大舞台上，人，有时只是一叶扁舟，很多的人只能随波逐流，顺其自然，安于宿命。而能够把握好方向，有力量躲过暗礁，避过风浪把小舟驶向彼岸的人，一定是寥寥无几的幸运儿。这就是现实，而现实的都是合理的。所以，生活在大山里的书的主人公，就感到了周边茫茫的、沉沉的、无尽的大山的压抑，感到了在自然和社会面前底层普通人的渺小乏力、艰辛追求与痛苦挣扎。

    山重水复，指山峦重迭，水流盘曲，暗指现实生活的错综复杂，坎坷曲折。人在其间，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共栖，而更多的则是对现实的无奈：生活艰辛，精神压抑，彷徨痛苦，遭受厄运，前途茫然，看不到出路。小说主人公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现实之中，正如一个人在崇山峻岭中跋涉，到处都是山岭沟壑，水道纵横，崎岖坎坷，荆棘丛生，没有人烟伙伴，却有虎豹蛇蝎，到处都是风险，一个普通人孤单的前行，那是怎样的恐惧和无奈！

    作者对现实假丑恶的批判是无情的，对人类真善美的讴歌是热情的。作者倾其精力地为人类的生命大唱赞歌，小说本身就是一部生命的礼赞，生命的颂歌。
    小说的主人公老三李安成是一个循规蹈矩，性格温和，与世无争，逆来顺受，任劳任怨的人。在计划经济的年代，他工作稳定，心情舒畅，成绩突出，默默奉献，受人尊重。他在农村是一个好农民，在地质队是一个好工人。他遵纪守法，严于律己，工作认真，勇于吃苦。屋里奖章奖状挂满墙，荣誉证书一大堆，甚至获得了部级劳模称号，到北京参加表彰会议。可是，改革开放后，由于国家宏观调控和单位改制等原因，他却下岗了。他便想不通，受不了，束手无策，茫然无措。而这时他的妻子也与他貌合神离，继而走到背叛甚至离婚的地步。在他出门打工、自己包租土地种植药材经济林眼看就要成功时，他却被强权的派出所长觊觎，继而遭到不公正的待遇，终于使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留恋。但是，一个人的本质也决定了他的命运，李安成刚直不阿不为金钱权势所虏的个性所折射的人性的光辉，既使自己避免了灾难，也使国家减少了损失。在他遭受人格侮辱心灰意冷走投无路决定要用自杀解脱自己的生命关键时刻，他顺理成章的就有了因为欣赏他、喜欢他、尊敬他、拥戴他，注定会在他生命里出现的人的拯救。这些人有昔日的恋人，有曾经的同事，有可亲可爱的相亲，他们来了，向他展示了他们的同情、热情和厚爱，同时给予了他希望和憧憬的未来。这也是作者想告诉我们的生活哲理——困境、厄运只是暂时的插曲，而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美好的，人间自有真情在，好人终会有好报，走过了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就会出现在眼前。就像小说里一段文字所揭示的规律，虽然有几分悲观，但毕竟是规律，是真理，是经典，它会使人清醒，给人力量，救人性命：茫茫秦岭，山重水复，层峦叠嶂，山高水长。它那奔流不息的大江小河的呜咽，难道不是在诉说着这个复杂多舛的自然及人文世界的艰辛和茫然？人是渺小的个体，无论强者、弱者、恶者、善者都不能跳开命运这个如来佛的大掌！没有谁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超脱藩篱。生命还要继续，命运还得承受，因为乌云散尽，希望的太阳就会升起，生命还会发热发光，彰显一如既往的力量！
    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老二吴天良，是一个对政治很有兴趣也很有政治敏锐的人。他从和兄弟之间的生活开始，就显现了卓越的政治才能：运筹帷幄，把握时机，投机钻营，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收放自如。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在兄弟之间动脑子、使绊子，拆散别人的婚姻。利用未婚妻的关系上了大学，利用完了又一脚踹开；再利用新的未婚妻和妻子进入官场，步步高升，青云直上，走到了县长、县委书记的高位。他贪婪腐败，手段毒辣，甚至在自己巨额受贿即将败露时对自己的结拜兄弟下手到了雇凶杀人的程度，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老五王大明，是一个具有商业经济头脑的角色，头脑灵活，能进能退，善于钻营，精明能干，黑白两道通吃，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办成。利用钱权交易开矿山，办宾馆，获得了大量金钱。但是他为富不仁，侵吞集体财产，销毁账本，携款潜逃；开采矿山，只顾进度，不管民工死活；为了报复，挖掘别人的祖坟……暴露了一个底层暴发户卑劣的小人本质。
    书中其他人物，如老支书张宽平、队长张宽厚、宣传部长赵学政、老大李安祥、老四张福生以及吴家有、王家兴、张彩霞、吴秀兰，还有派出所长鲁脉来等等，作者虽然笔墨不多，但是刻画深刻，画龙点睛，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如其人，就像老朱文亭本人一样，《山重水复》粗犷大气却不乏细腻雕琢，普通淡然而不乏生动诙谐，表现出不同于他人不落窠臼别具一格的艺术魅力！
    故事经历了几十年较长的时间跨度，场景变化的空间距离也不断转换，而故事又绝没有因此显得零碎和支离，表现出作者驾驭大题材大场面多人物的能力。书中对爱情的描写语言流畅，意境优美，情节感人。很多民风民俗的描写，似有些拖沓，但细腻有趣，引人入胜，地域文化特征明显，使小说更加厚重。感觉欠缺的是，人物的个性化语言和环境场景的描写不足，对改革开放初期社会特点的把握或点缀不够，第一章平铺直叙嫌长，一定程度影响了作品的魅力。但是瑕不掩瑜，《山重水复》依然是一部值得欣赏的好书。
    总之，《山重水复》整个故事粗犷大气，题材匠心独具，情节跌宕起伏，构思新颖独特，寓意耐人深思。全书文字流畅，一气呵成，就像一首优美的旋律，低起首，平行走，高音部，循序渐进，渐入佳境，仿佛天籁之音，读来感心动耳，回肠荡气！
                                                                              

                                                    精神游侠  2012.3.28

唐古拉

好书，游侠先生出书后能送我一本吗？届时别忘了。

精神游侠

唐古拉 发表于 2012-4-1 11:03
好书，游侠先生出书后能送我一本吗？届时别忘了。

呵呵，没问题。承蒙关注，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