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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县书法家协会] 有关书法那些事儿(是否火爆,看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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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4 20:37: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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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郭名高 于 2015-1-23 21:26 编辑
马 踏 飞 燕

——2014年书法生活


郭名高


题 记


       近日读汉史,想起了“马踏飞燕”那件青铜器作品。飞燕迅疾,奔马踩之。光阴荏苒,策马扬鞭,愿与龙雀竞朝夕。
                           一   
       我属马,今年过本命年。早早地,老婆为我备了一身通红的内衣,元旦那日,嘱咐我穿上,图个吉利。
       一月份,三秦大地有些清冷,未见丝毫下雪的意思,天阴得严实,雾霾不绝。漫步小巷,甬道两侧的梧桐树上,几片叶子随了西北风飒飒地响,唿地荡了下来,悠悠地落在我的肩头。电话响了。朋友读了我的文章,说是本月第四篇,这个开端真不赖!寒暄数语,匆匆挂了。一大早,我朝电厂中学赶去,快放假了,这几日,要监考。教育局要求各校派教师外出交流,似乎为了保障成绩的可信度。哎,不爽!诸事不便,徒增劳碌,结果真能如意吗?包里塞了北京大学所藏《老子经》残页,是我从杂志上裁割下来的。这玩意儿,让我的视觉有了太大的震撼,字径不过1cm,写得精准雅健,昔日对竹简的误读,顷刻间因为这些资料被颠覆得彻底。图片是原大印刷的,有几个局部,放大了2倍,两相比较,味道全然不同!电厂中学的老师很客气,替换得也频繁。每有间隙,我会抽出图片看上几眼,思绪万千,要说的话、没有说的话汩汩涌动。同事说:这是书法家,书不离手!一位女教师凑了过来,说她儿子大学里学绘画,爱书法,问我能否给指点一下,我点头应允。
      这孩子学欧体,捧了田英章的字帖写了老厚一沓!我见了摇头,翻遍他的资料,选了一本尚有些欧韵的字帖给他。这个下午,我和他聊读帖,谈临摹,间或找一两个字让他来分析。小伙子还算聪慧,只是徘徊门外太久,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正月初九,年味尚浓,空气里弥漫了火药味,间或有炮仗于某个角落里爆炸开来,惹得稚儿呼叫嬉笑之音不绝。总以为此景未远,屈指算来,二十多个春秋,恍若隔世。那年月,我还热衷于春节,常唠叨:“弄啥好?过年好!吃白蒸馍砸核桃,锅里煮个黑唠唠(此指猪)。”在我的记忆里,吃是至关重要的,除此,也就是放炮了。除夕的黄昏,随父辈或兄长给先人烧了纸,天还不见黑,几家兄弟各自从被窝里掬出一堆炮仗来,一个个排开,琢磨着该如何分配。炮仗散着余热,映在每个人脸上,尽是满足。捱到天黑,噼里啪啦一阵响,哥几个迅速打扫战场,捡那些没能响的鞭炮,聚在一处,一层层剥了皮,将里边的火药收在一个瓶子里,聚得多了,玩法也丰富:或将火药洒在砖头上,找瓦砾覆其上,脚使劲朝下踩,脚面与瓦片接触刹那间,重力朝前擦出,一声爆响,瓦片碎裂,砖头一分为二,脚心麻痛地厉害,谁也不说,哈哈地笑;也玩链子枪,塞一根火柴在枪头,舀了火药进去,挂了枪栓,一手执枪下垂,一手捂了耳朵,扣动扳机,啪地一声,一缕火光从枪头窜出去。这是男娃们最为得意的时刻。为了能收集更多的火药,大凡放过炮的地方,总有男孩搜索的眼神。
      那年正月初五,邻家有人结婚,鞭炮刚响,一男孩冲出人群,捡一串炮猛摔下去,又拾起来,匆匆塞进衣兜里,没跑几步,噼里啪啦一阵好响,小家伙的新棉袄炸开了花,棉絮飞了一地,身上冒着青烟。
      有关炮仗的记忆,在我十岁以后便显得模糊。那一年,奶奶去世,农村有讲究,说亲人新逝,三年不得放炮。大过年的,老人回来吃斋,切莫惊了魂魄。盼了三年,扳着指头算日子。这年冬天,爷爷又没了!
      活在儿时的幸福里,幸福又因遗憾而延续。
      这天上午,我去臥雪庐小坐。卧雪庐是史星文先生的书斋。客主即席,品茗论道。除了书法,聊得更多的是文学。史先生有个乡土散文系列,已经完成了40多篇:村头有磨盘,村西是涝池,枝头喜鹊窝,田里牛耕地。一枝一叶尽是情。这个上午,先生读了一个多小时的散文新作,读一篇,我说好!他再读,我再评。都是农村走出来的,有些事物惊奇地相似。我在他的秦腔里,读懂了人世沧桑,激动了,恨不得操杆笔,展示一下有关我的喜怒哀乐。
想起一则寓言。
      同是一块石头,一半成了佛,一半做了台阶。台阶不服气,问佛:“我们本是一块石头,凭什么人要踩了我,去朝拜你?”佛说:“因为你只挨了一刀,我却经历了千刀万剐!”


 楼主| 发表于 2014-12-9 21:0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名高 于 2014-12-9 21:03 编辑

       三月五日,这天,是我为老年大学上的第一节课。
       在我的印象里,老年大学是一个相当松散的学习机构,所涉课程、师资极不讲究。老同志写字,信笔为体,无法度者众,常以时间论短长,见了年轻后生,多有不屑,指长道短,骨子里积存多年的陈腐理念,严重阻碍了书艺的提升。这一年,我三十六岁。三十六岁的我与这些学员比起来,的确年轻了些。或许,在某些领域,我可能谦虚甚或自卑,这一刻,我很自信。我忽视了年龄,我是一名教师。
       这节课谈读帖。我选了范字,扩大十余倍,张挂在黑板上,请学员观察,3分钟后,告诉我这个字的特点。之前,有学员临习《怀仁集圣教序》多年,能将序文倒背如流,字却写不好。
这时,我提到了翻拍书法作品的步骤、方法。照相馆的摄影师以为自己水平高超,相机上档次,拍张书法作品当然不在话下。我见他们将作品随意粘在墙上,后退数步,略作比划,随手即摁,无需三脚架辅助。他们的感觉良好于我却是不满。我塞了U盘,让他们看我所需要的效果,丈二巨制,2厘米的印章放大数倍依然清晰、不变形色。他们傻了眼。
      大凡粗疏的行为,必然没有如意的收成。
      三分钟于他们似乎有些长,有人急切地想表达自己对某字的认识。张某以《史晨碑》中“食”字为例,讲到:起笔“撇”画很长,收尾“捺”画放纵,前呼后应,中部并行数“横”空间相当。我掩了那字,请他写出这个字的第二笔,他迟疑再三,终没能表现出用笔特点。这犹如稚儿观相,仅得其性别、高低,而要描绘出某人的神态、长相,似乎还有距离。
     “食”字起笔藏锋圆笔入,至拐角铺锋方笔出;次笔短捺外拓画弧,收尾含蓄浑圆,与首笔一放一收,一内敛一外鼓,既有变化,又有呼应,中侧、方圆,多有讲究;中部并列四“横”,首笔沉实浑圆,至黄金分割处略提笔向右下按,呈含蓄“S”形;第二“横”外拓,与下一横相向,中部空间则见梭状,作为内部笔画,此笔较前者作虚柔处理;而作为横折的短“竖”则搭笔斜下,外直内圆;末“横”与首横取势相近,只在提按幅度上略有差异;竖右勾无论垂直或平出,皆内收,折处上扬,作“S”状,收尾波磔含蓄;后两笔,一撇一捺,一收一放,收处短促尖锐,放处一波三折,磔尾肥劲,似有动感。就空间来看,上半部的密与其下的疏,从分割角度讲,遵循了黄金分割率,极力打破均等、对称。用笔决定空间,空间成就结体。读得细才能写得准。写得准是一种能力,但类似这样形而下的努力,只是为了对书法本体内在规律的挖掘。
      还说拍作品。那个摄影师的设备相当齐备。他先将作品固定在一面墙上,墙上事先铺了白色的宣纸,相机支在三脚架上,他打开摄影棚的灯光,用白纸掩了旁边一切有可能反光的器物,在一块小纸片上盖了一枚印,压在作品上,回头调相机,再取掉那张纸片,然后摁按钮。略大的作品,他常分割成几个局部,每拍一次,将作品按记号移动,末了,在电脑上进行拼接,因为数值准确,做得自然完美。同样的相机,方式的差异,也会带来效果的巨大反差。
      这节课谈读帖,我渴望造把钥匙,打开靠近书法那扇窗。
      老年大学地处惠安文化宫一侧,教室不够宽展,二十五六个人坐在里边,便显得拥挤。书法课排在周三上午,每次两小时。
      我的生活因此有了规律。
      周二,我会抽空写篇文章,或只是所讲内容一个点,有对隶书的思考、对书法共性问题的研究总结,隶书名家解读,则成了这个阶段,我最为重要的系列文章。翻拣起来,《心仪秦汉》一书,几个重要章节都是这么完成的。
      教学相长。理论研究脱离了实践,它什么都不是。
     3.8妇女节,正逢周六,老婆带孩子外出。我独自去了工作室。这几日,我想起儿时一些事,持续数日,热情不减,走路也在琢磨,该如何写出文章来。这个上午,校园里异常寂静,键盘啪啪地响,下午一时许,一篇名为《蝎子》的散文收了尾,默诵两遍,尚可;再以普通话、秦腔交替读来,腔调里尽是得意。离了座,猛然一个二起脚,箭步两米有余,右腿踹出,侧身着地,一扭身,来个鲤鱼打挺。动作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拍拍身上的灰尘,畅快得紧。
      肚子咕咕地叫。下了楼,在外边吃了碗面。兴奋未减分毫,本欲回家休息,我改了主意,又折回来。这次写《鸟祭》,关于鸟的记忆,如泉喷涌。天色渐暗,抬起头,脑袋有些胀痛,揉着前额,心情大好。似乎回到儿时,一路上,脚步轻盈,嘴里哼着连自己也闹不明白的曲调。
     两篇散文,长达3400余字,于我而言,这是从来未有的效率和激情!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6 21:5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名高 于 2014-12-16 21:53 编辑
     这日, 师贤斋里阳光灿烂。三位江西画商撞进我的生活。他们拎了几刀纸,笑着寒暄。有朋自远方来,奉茶聊天。侃得合意,展纸挥毫,他们让我试一下带来的宣纸。
一进门,这些人便灌输一种理念,作品必须面对市场,越早越好。诸位老兄开口便是数百张,甚或更多,如数家珍,陕西青年一代,一个接一个,关系杠杠的,是他们在推这些人。
      我写了两张字,也算礼尚往来。
      再坐下来喝茶,三位来客有了谈判的意味,问我能为他们写多少,每人15件六尺四条屏吧,还有四尺整纸20张,郭老师觉得如何?他们在打自己的算盘,我只是笑,没听到有关润资的话题。
宣纸可用,并非红星一类高档货,品相不好。人在场,不便翻看携来的东西。之后通过各方了解,这些人是以宣纸换作品的,尔后,用很低的价格卖出去。得悉真相,我甚是不爽!
      再有类似电话和访客,我均以回绝应之。
      某日下午,西安一个做画廊生意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侃起书画生意经,他讲得惊心动魄,叵测迷离;或峰回路转,唏嘘哀叹;或意气风发,耍奸溜滑。末了,这位仁兄列出诸多方案,建议我一步步去践行。
      这天夜里,我失眠了。
      5月4日,西安市青年书协搞的“丝路启航,青春力量”书法作品展在西安开幕。
开幕式上,见到两位故人。
      何薇是我高中时的校友,低我一级。两年前,听冯京提到她。
      高中那阵,何薇以一手欧体楷书驰骋咸阳中学,声名显赫。曾有老师当着我的面说:“这小姑娘,将来不得了!”我承认,那时,我真和她有差距。
      1999年,何薇被保送到陕西师范大学读汉语言文学,后来,又成了西安交通大学钟明善的研究生,主修艺术史论。彼此电话联系过几回,我也浏览过她的论文,有一篇比较长,是谈欧阳询书法的,好像发在咸阳师院的学报上。何薇在西安理工大学教书法,她的字,这几年我真没见过。
      16年过去了。当年,在校园里常凑一块的三个人,还会因为书法,在古城西安相遇,这也算是缘分吧。
      展厅里,先看到何薇的书法。再转身,有美女朝这边走来,娃娃脸,精致得紧,宛若松雪先生的小楷,看着使人舒坦。彼此一笑,握手寒暄。何薇上了西安美院的博士,导师在杭州,她来回奔波。
      另一位不点名了。在我的中学乃至大学阶段,她有着重要的位置。后来,因为诸多原因,我们分道扬镳。这一晃,又是14年,当年的懵懂少年,已为人父母。相视一笑,最初的情感积存,瞬息化为云烟。我们不再是做梦的年纪。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工作不到两年,父亲患了癌症。她辞掉工作,回家照顾。大伙儿都说放弃吧,她不依,没日没夜地做兼职,欠了一屁股债,父亲还是走了。送走了父亲,她与家人关系紧张,凑了二百来块钱,外出打拼,在火车站,钱被人偷了。依稀记得,她有个弟弟,十多年前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命运多舛若此,令人唏嘘感慨。辗转多年,她搞起了书画高仿生意。这么多年了,两个走得没了音信的故人,突然有了交叉点。这次,她回陕西,在宝鸡文理学院有个展览,顺便考察一下咸阳地区的美术馆,想寻找一家合作伙伴。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3 21: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5日,“师贤斋工作室”微信公众平台正式启用。这是一个倡导原创的文艺平台,以散文、书画评论、理论研究为核心内容,是我淡出网络后,证明个人呼吸的窗口。刊发的第一篇文章是《漫话<石门颂>》。最初的传输较为密集,每日一篇,后来跟着写作节奏来,每周二作文,修改完了,当天晚上将文章编辑妥了发出去。翌日七时许,我眯瞪着眼睛抠手机,顺便将昨天写的东西转进朋友圈。有篇较长的文章不能当天完成,计划下周继续写,多日未见动静,朋友开始念叨,发短信给我,问是什么情况。
12月底,我粗略翻了一下,包括连载在内,这个平台共输送我的文章43次。浏览这些,想起儿时在农村,满园的苹果挂在枝头,红彤彤地可人,地头摞得山似的,两侧坐了妇女、小孩,每人一个塑料袋,满脸尽是幸福地笑。
6月11日,周三。这天早上,我在老年大学讲书法,有三个陌生电话,都是北京打开来的,我果断地挂了。
前些日子,吉林那边来了一个电话,对方证实了我的身份,劈头便问:你有没有得罪人?我诧异,无语。他提醒我,一男一女,昨天,他俩找到我们设在西安的分部,要花钱收拾你。俄神,大哥,不,大叔,你有没有搞错!对方觉出了我的泰然,那好吧,你挂电话,一周之内,家人若有恙,别怪我没通知!
妈个巴子,这世道,苍蝇咋这么多!
课间休息,我开始浏览微信朋友圈。当代隶书名家解读, 昨日,我写的是刘文华。这会儿,点赞、转发的甚是猛烈。加我微信的也多起来。这系列文章,此为第三篇,较之前所发内容,这次似乎有些火,始料未及。
正陶醉着呢,短信响了,打开阅读:
郭名高朋友你好,我是刘文华。感谢你写的文章,谢谢你对我的评价与鼓励。我致力于书法的学习与追求,是几十年来最快乐又最苦的生活,总是感觉我们离古人太远太远,我们能理解与把握的太少太少。书法是一项严谨严肃又严密的科学,与之相关学科的丰富与复杂超过任何艺术形式。因此,学永远是途径,创作是以化为基础自然形成的。我乐于享受古代艺术,也为此而苦恼,学识的缺乏,造成距离,也造成我的不自信,守便成了模式。对古人的探求与索取,实质上是古人对我们的赐予,怀着对古代艺术的敬畏之心走好艺术之路,是今后学习的不二之法。你能关注我,关注当代隶书的发展,是极其有意义的的事。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有思想有知识有担当的人,检视过去反思当代十分必要。我羡慕佩服你们这代人。艺术的明天属于你们这样有思想有见识有体会的人。
我随年龄变老,艺术上已经开始下滑与更加守旧,情感的投入虽很大,但毕竟学识有限,感受并享受艺术可能真的成了我的生活之要。我真心想与你交朋友,共同探讨、交流,并与隶书界朋友共同做些有意义的事。
再次感谢。
瞥了一眼号码,原来此前三个电话都是刘文华先生打的。
有些小感动,获益匪浅。
这天午后,刘先生高足发了一篇文章给我,满纸尽是对老师的钦佩和感激。
三日后,我看了一下微信公众平台的统计数据,这篇文章阅读量8000余次,转发782次。
当今书坛,真正的书法评论是不容易做好的。我希望我的笔底能客观地展现诸多隶书名家成长的画卷,他们的影子,或许会影响后学前进的步伐。故而,对所评之人,我不求回报,动起笔来也没什么磕绊、顾虑。写毕毛国典,觉得话有些重,将文章发给亚林兄。他说好,很客观,鼓励我大胆地写,若因此闹了不愉快,西安青年书协将是你坚强的后盾。
闹得有些火药味,我舒心地笑了。
一周后,有关何应辉主席那篇文章也发了出去,不到半日,接到四川那边一个短信,对方极不客气,就文中所附何先生一副对联真伪表示质疑,我说是网上下载的,仅供参考。他似乎不肯罢休,嚷嚷道:你会不会评论呀?做学问岂能这样!看来真有些麻烦,作品跨度太大,良莠不齐,真假谁说了算?尴尬。
工作室设在景行楼四层,没有制冷设备,六月中旬,室内气温愈发地闷热了。酷暑泯灭了众生太多的斗志,掂量着使人艳羡的两个月假期,我捂着嘴巴偷偷地乐,梦里竟笑出声来。
从学校领了台落地扇,蹲在画案前,呼呼地风声伴着晃动的脑袋,绕着我转,我成了主角。泡了茶,提着笔,或站或坐,一呆就是一个早上、半个下午,老婆电话催促,该吃饭了!匆匆涮了笔,拍几张图片,玩玩微信,日子嗖嗖地飞逝。
写了几个长卷,翻拣些色宣,比划一阵,题了签,夜里归来,我不急着吃饭,摆了尺子、刀片、胶带,趴在地板上,裁、贴、拼接,再抬头,转转脑袋,纵看,横看,远瞧,近观,嗯,还行。拈了作品到客厅,打开所有灯光,五颜六色,选了印章便钤。毕了,拉老婆来看。老婆说这张好,很好!等一下,我做个秀!说着,人钻进卧室,选了件民国款式的套裙换上,转一圈,蹲在长卷一侧,开始卷作品,吩咐我在一旁拍照,发微信。卷好作品,她注了尺寸、日期、内容,置于书柜里,再凑过来,夺了我的手机,看谁点了赞,谁做了评论?有没有表扬她?一个人的乐趣,膨胀了二倍,洋溢了整个小屋……
也有不尽意的。闹腾了多半个上午,写的东西就是不满意。中途易帜,改抄《心经》,过了大半,观之尚可,随字默诵,竟落一字,气得我摔了笔!午休亦不踏实。下午匆匆赶去 ,室内温度急剧飙升,汗水不止,风扇还算有凉意,头却昏沉,怕是中暑了!
省青年书协在长安搞书法大讲堂,邀蒙曼、洪厚甜来讲学。该协会换届以来多次搞了类似活动,我是第二次受其恩泽。与会者来自全省各县市,不收费,管食宿。一番周旋,市青年书协给了三个名额,我吆喝范琨、尚松诸兄前往学习。这类活动,不要期望值太高,若得只言片语,即可鼓舞而歌。活动很气派,参与者愈500人。张红春、梁林波两位书协领导得众人热议,围观求合影者不绝。想起近期所撰诸多隶书名家,他们能走上前台,得后学敬仰崇拜,不惟书艺精绝,更是出于公心,是他们的努力推动了某一领地书法的发展。
7月26日,全国校长论坛在惠安中学举行,受校领导委托,邀请石侃之、高雍君两位朋友在明远楼前搞了个书法笔会。支了书家大幅海报展板,围了人群,墨香弥漫,满地作品,场面还算热闹。
想起高中时代的咸阳中学,那是我的母校。那所学校给了我等太多的舞台,教育紧扣多元化进行,文学、书画乃至舞蹈为学校赢得了诸多荣誉,好多才华出众的学生因此上了大学。记得那年艺术节,学校里邀请了数名书画家,撑了画案在教学楼前写了一个下午,一旁就是师生书画展,校长的小楷惹得师生侧目相顾。
十余载弹指一现间,再见这一幕,五味杂陈。
7月31日,县民政局组织书画家去机场北营房慰问。类似这样的活动,我近年来参与的少。
有一年重阳节,惠安集团举办书画笔会,邀请了县上的所谓书画名家。这些人很卖力,抓起笔就是一通好写,那纸张呀,哗哗哗地就没了。书画交流沦为某些劳动模范的激情表演,那是相当好玩的!写得上了瘾的老同志见我这儿走走,那边转转,索性喊我抻纸!我笑了,笑过就走人!
慰问部队有些公益性质,虽说也有些报酬,我愿意去,与钱没多大关系。石侃之、高文信、王党生,都是常往来的朋友。他们或谦恭有礼,或豪爽大气,也有敦厚耿直的,不论书写水准如何,大家伙玩得还算愉快。
高文信是文化局的副局长,面相有些冷,爱捣腾相机,摄影作品获过奖。谁要拍作品,一个电话,他就过来了。我说你的相机很扎势,他冷了个脸,说他的相机不是用来扎势的!那阵儿,文信还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不大言语,骨子里透出一丁类似傲气的味道,我也就懒得搭理。后来,我们举办古扈青年书法15人作品展,往来的多了,熟稔了,觉得这人还不错!那日,雒馆长给儿子结婚,文信负责招待,没有一丝领导做派,那个上心劲儿,我是深为感动的。再后来,我们成了微友,有段日子,我每作一文分享到朋友圈,他必转发推介。
一行九人,论职位,文信是局长,一番推托,由他率先开笔。他写了一张,停下来,拿了纸,铺好,让我来。我说先写对开的吧,正从包里翻找印章。他折了纸,裁开,看我划拉。他是劳动模范,写得自然多,内容切了主题,我知道他是用了心的。写字是他诸多爱好中很少的一部分,自然没用上全力,但他能读出好坏,知道敬畏笔墨,有上进的态度。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部队有位大校参与其中,他不走动,不看别人的字,低头抓笔就抡,粗、大、黑,内容多是些有容乃大、龙腾虎跃一类。一个早上,他写了三四十张吧,看那纸,虽也拙劣,我还是觉得心疼!午饭后,要收尾了。这位同志战斗力强,有韧劲,还在划拉,整出一沓垃圾。看他那样,我油然生出一些怜悯的情绪来,可怜他写字半辈子,一直害得单相思。不知这位先生平日是否勤谨,肯花这般财力、精力于书法?在我看来,纵是有这样的表现,也依然不会有作为。成功需要一些品格,他没有!
8月2日,户县“三名工程”到了水平测试阶段,安排了一节课。上午7:30,我准时到了人民路小学,通过抽签,我被排在第一位,讲《手绘线条图像——物象立体的表达》,这内容不算陌生,10分钟不到,草草拟了上课提纲。初评之后,留下的初、高中美术教师也就我一人,没什么压力,课讲得还算流畅,得了87分。
走出课堂,天有些阴沉,没有风,空气里弥漫着燥燥的窒息,脸上、脖颈都是汗。老婆随团外出,女儿回了老家。孤家寡人,站在路边等车,却不知道终点是哪里!
写了半日字,喝了一瓶水,汗流不断,丢拨了短袖,赤了身子,风扇于一侧转个不停,头还是晕糊。任笔在纸上嚓嚓地响,内心却萌生了一缕思念。女儿随母亲回老家二月有余,那稚气的诉说,在电话那头滋生了太多的牵挂。
十一
老家十日,女儿给了我诸多的惊喜和幸福。知道我要回来,小朋友给的梅梨她舍不得吃,要给她爸留着,见了我,抱出一大堆。小家伙黑了很多,跑得却欢。那日下午,我带她去看儿时的大桑树。那里本有几户人家,如今败落了,满院的荒草,房顶有些扭曲。我说这里曾经有一棵大桑树,桑葚熟了,我和伙伴就用脚踹树干,用石子朝树上扔,瞬间,地下一层红得透黑的桑果。孩子见我说得陶醉,扯了我的耳朵,要告诉我秘密:“爸爸,我知道,这里曾经住了好多人呢,现在没了,成了沟,荒了,废了!”我睁大了眼,一个四岁的孩子,从哪里得了这么多稀罕词,还有一番见识呢!
农村的气候不比城里,纵使盛夏,也多了几分凉爽。坐在九嵕山腰。大槐树下,凉风拂面,举起手机拍那昭陵六骏,一阵风过,听咔咔地响动,图片已成。内心涌出些许诗意,随口吟哦:“古槐风迎紧,摄像未曾侵。六骏风神旧,只道造化因。”诗不计工拙,情却难抑!发微信给朋友,声称我在昭陵脚下,那是我的家,四周残垣断碑,我坐在大树底下批阅奏折,我就是太宗皇帝!
7月中旬某夜,重庆书友电话给我,说他读了我写的隶书名家解读文章,颇多启发,邀请我去那边交流游玩。如此,周先生便步入我的生活。他50来岁,当过兵,就职于重庆市某区组织部。先生爱书法,于网络上搜集了我一些文章,打印了300多页,他说要仔细读一遍。听了他的叙述,我有些感动。决定忙过了这阵儿,携女儿、老婆外出转转。
下了几日雨,天气凉快了很多,于老家滞留数日,惰性愈发地滋长,整日待在电视机前,看过三部电视剧,内心开始不踏实,翻几页古帖,思维活跃起来。
携女儿回了户县。赵刚兄说8月24日要看稿,每人5件作品。
认识赵刚,缘于书法。前几年,这个名字一不留神就蹦出来!在论坛上,我们说过几句话。见了面,他却认不出我来。第一次相逢在十届国展培训会上,他大个头,独自杵在一个角落里,临他的汉碑。我有心搭讪几句,他却不招式我。一次,在省美术馆搞全陕青年展,他凑过来和我握手,很热情的样子。后来,彼此熟稔了,他说,当初真没将你和网上的形象对上号。他的印象里,我该高大魁梧的,见了面竟是如此!我大笑,他亦笑,握手。
去年,张海主席出资,搞了中国书协西部书界新秀培训班,以书体分了班次,西部各省市书协每班选派5人,参与培训。一年过去了,陕西省有29人受其恩泽。赵刚、陈三强诸兄一番筹划周旋,决计大家伙搞个联展,算是检阅吧!这事吆喝起来也一个多月了,起初因为资金问题,应者寥寥。如今找了赞助商,事也明朗化了,翻拣最初的作品,我又不满意了。
外出的计划搁浅了。一番热身,由篆书始,先临再创,及至隶书、行草,闹腾数日,总算完成了。回老家多日,未曾作文,秩序有些混乱。这日正逢周二,工作室里没电,将电脑背回办公室,挂起作品,开始琢磨文章的做法。写了两篇创作谈,论字数,较往日打了折扣,但总算没有放纵了自己!
“三名工程”名单公布 ,我有幸忝列其中。
翻拣了这个暑假写的字,铺排了整个工作室,游走期间,斟一杯茶,茗香随了热气升腾,幽幽地,充斥了整个空间,那是我的世界、我的生活!

 楼主| 发表于 2015-1-7 12:3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名高 于 2015-1-8 12:45 编辑
十二
       国庆这日,午后,天气阴沉。我躺在床头,正犯困呢,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书友发新作过来,请求指正。我与此人聊过三两次,见他临《张迁碑》,颇有何绍基法式,这是好的,出于礼貌或客套,前两次,我肯定了他的日课,至于存在的问题,也很突出,我以世故的狡黠咽了后半句。今天,他写了三件斗方,习气甚重,往昔所师经典,了无痕迹。换句话说,理念、方法、个人定位都是有问题的。我是一名教师,世故也是有底线的。这次,我不想和稀泥,谈了个人观点,大意是说:他的作品受时风影响较大,习气渐生,当回归经典。或许,在他的眼里,每日抄几张字就是细察经典吧,我说了这话,他开始反驳,进而扯到刘文华、张继两位隶书名家身上,结论是,这些名家作品尚有非议,更何况我等!仁者见仁也。我笑了,他怒了!
       此际,同事打来电话,说人民路广场有车展,问我要不要过去转一下。我心里不爽,拎了包就走。路上,还在回味刚才的事,有了冲动,拟太史公笔意,在手机上写道:
      国庆,某君以新作数纸求教于在下,愚以为心诚,坦言之:习气颇重,当细察经典。竖子不乐,反驳曰:何谓习气?仁者见仁也!余笑而不答。君怒:天下唯汝乃大师,他人皆不入流也!
     斋主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愚之不察,盖因语与叶公哉!
       写罢,复览一遍,不明白记录这些为了什么,是瑕疵必报?还是自警、嘲讽?
十三
       看了几款车,还在犹豫。天色已晚,和同事聊着走着,瞥见公交车到站,匆忙追了过去,挤上车,掏钱包付款。车上人多,我缩身后门一侧,看窗外风景,不过三五站路程,思绪随了树木花草驰骋。车停了片刻,包被人一蹭,我低头查看,拉链露出一道口子,一个背影匆忙挤出后门。略作思忖,我将手伸进包里,嘿!钱包呢?旁视身边乘客,欲寻个线索,却见冷漠的眼神,甚或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应该是我以前的学生。这是六街坊站口,我要挤出去追贼,车门闭了,车已启动。再翻包,的确丢东西了。
包里有八百来块钱现金,七张银行卡。下了车,这才意识到,身上分文全无。匆忙由原路返回,多年的积蓄就这么没了?有些紧张,无措!打电话给张猛,有事找警察么。报警,挂失。心中存了些许侥幸,或许找了熟人,派出所能有所作为。
       做了笔录,闹腾一个多小时,客套话说了一大堆。晚上八时许,街道两侧灯火通明,我没有食欲。捏着手机,和老婆在六街坊附近搜索。据说,大凡小偷做了案,会尽快销赃,见了现金,钱包一类多会丢弃。我俩怀了一丝希望,转遍近旁垃圾箱、丛林草堆,手机用得没了电,捡到一张饭卡,一个不堪的手提包。
      夜里十一点,躺在床上,我毫无睡意。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一番,发在了微信朋友圈,言语里尽是无助与失措。或因假期,熬夜的朋友不少,不一会儿,出谋划策、慰问、扶助的言语一列列排下来,有些感动。
      亚林兄发短信过来,索要老婆银行卡,说要打些钱给我。想起以前种种,曾有小文《品茗当与君》,言及与兄之往来。岁月匆匆,八九个年头已然逝去。期间,往还疏密,或因书法,或因工作、生计。这一眨眼,又是一年没见面了吧。西安城离此不远,彼此走着走着,似乎淡了些。当年,“长安五哥们”何等潇洒风流,或因亚林兄仕途升迁、耀虎弟远走他乡,相聚开始寥落。偶尔想起兄弟们,拨个电话,又挂了。亚林在政府部门作领导,事务繁多,骚扰总是不好。
     这一夜,追忆颇多。亚林说现在轻松了,政府没什么接待,他也能按时上下班。他的工作室闹好了,10月4日若有空闲,大家伙聚一下,喝茶,写字!


发表于 2015-1-7 15:26: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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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4 12:40: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郭名高 于 2015-1-14 12:42 编辑

十四
      亚林兄的工作室地处曲江海洋馆一侧,这天,他邀了书法圈内朋友喝茶、写字,开笔烘房。我八点半赶到城南客运站,晓东已在此久候。说来惭愧,独自外出,我是辨不得方位的,常闹得狼狈尴尬,甚或迷了路,没辙了,就打电话给朋友求援。亚林、晓东二兄知我底细,多年了,我常享受他俩的关照。
     “长安五哥们”从喊起口号至今,也有八年了吧,晓东是其中元老级人物,在此,我有了追忆的兴致。
大概06年十月份,一个周末,我去西安,先至亚林兄的究堂。究堂最初安在太乙路一栋高层上,虽是初至,书房尚未收拾停当,而其中格局,我还不陌生。有半年吧,我们常在深夜侃书法,亚林兄偶尔会将作品通过摄像头传给我看,墙一侧挂了什么,我大体知道一些。那次,参与的还有张耀虎、师宏、徐晓东。师宏与亚林同处一个小区,爱好书法,和徐晓东在一家培训班听课、练字,听说这边有活动,相互通了气,就赶过来了。徐晓东来的晚,喝茶、写字却没耽搁。他先临魏碑,再创作一副隶书对联,伊秉绶的味道极浓。晓东下笔快捷,有气势,我自愧不如。他在东方航空公司上班,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单位,我不大清楚,他也聊的少。他的字在不断进步,关注的久了,我更看重他的为人。去年四月,徐晓东当选西安市青年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成了协会的大管家。管家么,大体是要厚道的人来做,我以此言概括他的人品,应该不会错的。那次聚会之后,我将活动拍的图片发在老齐的论坛里,帖首附了简短序言,因五人相约,聚于西京,缘起书法,故名“长安五哥们”。那个帖子被老齐置了顶,点击量达万余人次,一时得书友议论、艳羡,我等倍受鼓舞。此后,访名家,看展览,谒圣境,绕着书法,大家伙搞了不少活动。严格来说,这算不得一个组织,没有章程,没有会员证,也没有活动经费。吃饭、出行,徐晓东总是抢在前头,买单是他,接人也是他。我嘴硬,这些年走下来,一直想说些感谢的话给他,一次都没说出来。
      随晓东一起等我的有岳奇,另一个面生,寸发,方脸,额头几条皱纹,不言语,眼里也能泛出笑意,他就是宝鸡的刘博祥,以大篆见长,我曾有幸目睹青年展上,他的获奖作品,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彼此握手,寒暄。
亚林兄的工作室有二百三十平米。一进门,但见壁上悬“渊庐”二字,字大若斗,乃王友谊先生以石鼓文笔意书就,力可扛鼎;右转是客厅,置红木家具一套,背后张挂龙开胜八尺横幅一件;左侧空阔,有工笔花鸟四条屏点缀;约行三五步,左右各置一室,有洗手间两处;再进,分列两侧的是书房和厨房,前方开阔处,立了条案,摆了茶具、火炉一类,三面围座椅若干,两侧竖博古架各一,陈列品多为茶具、茶饼一类。
      大家伙各自坐定,亚林开始续水煮茶。水开话浓,有关茶的谈资便延续下去。见汉砖一枚,也被亚林因形刻凿,闹成茶具,一侧还镌了“渊庐”字样。一样茶喝过三道,又换一样,两三个小时下来,也不知品了几种?或苦里幽味长,或清淡余味香。忆起数年前,亚林兄曾作诗相赠:“可笑贩夫作驴饮,哪知品茗须与君。”心里多了些滋味,感叹光阴荏苒。
      茶罢写字。刘博祥率先开笔,还是大篆,用笔沉实,简静大气,多友谊先生韵味。观罢,我忽多一语:今日方见用笔较我更缓者!有关这个话题,我一直觉得不体面,想那“忽然绝叫三两声,满壁纵横千万字”的怀素,好生让人羡慕。我也深知,这只是一种偏见,艺术的高度与书写快慢没有因果关系。而每观亚林、晓东诸兄写字,潇洒自在,非余力所能及,心里甚是不爽。
      书房另端置古琴一把,晓东逮了间隙凑过去,做弹奏状,琴音未开,笑声先来。每人两张字,说笑着,写好铺在走道一侧,没人招呼,忽地都围过去,开始自我检讨,见他人优点,发出由衷地赞叹,是赏识,是激励
 楼主| 发表于 2015-1-23 12:57:1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11月1日,张耀虎在西安补办婚礼。
想不起我和张耀虎是哪一年认识的。那时,他在西安工业大学读一年级,网上,我们聊过几回。一次,他说想搞一次网络书法展,问我能否给他写篇文章。小兄弟直爽,发了几张成扇小楷,说其中一把是给我的。那会儿,耀虎的小楷在《张黑女》上下功夫,有才情,受时风影响也很明显。我发了微笑的表情给他,说以后熟悉了,我再动笔。
大约一年后,张耀虎的作品入选首届西部书法展。这个展览,王亚林也入展了。亚林是第一次参加中国书协的展览,很高兴,让我陪他去看。我在学校里,脱不了身,想起张耀虎,就给他俩牵了线。后来,我们闹活动,张耀虎也就成了骨干成员。
张耀虎是山东人,虎背熊腰,圆脸,寸发,一双眼睛泛着滴溜溜的光,额前蓄一撮白发,甚是扎眼。他学书法专业,也写诗,长于行草,每至人盛处,愈发激情澎拜,写得也好,常使我等艳羡唏嘘。
两年后,耀虎大学毕业。工作无着落,他租了一套房子,支起画案,开门授徒。生活过得清苦,他不支声,抱了厚厚一沓书,读得起劲。他要考研。考过几回,皆因外语而受羁绊。一次机缘,张耀虎去了南方,在唐寅园呆了两年,未及合同期满,放弃优厚待遇,随女朋友回了西安。这两年,赚了一些钱,回来后的张耀虎继续他的梦:写字,读书,学外语。他依然行进在考研的队伍里。
张耀虎要结婚,我早早地去了预定酒店。新娘子李院秋,大学时和耀虎同班。那时,我们搞活动,偶尔会碰到她。后来,她上了陕西师大的研究生,改学国画。研究生毕业后,李院秋在四川某高校待了些日子,不甚满意。再回西安考了陕西省艺术研究院。
席间,史星文先生提到了贺满波。我竖起耳朵,见先生一脸惋惜,他说贺满波因脑干出血,几天前已经去世。
2001年11月,大学毕业前夕,我在渭南搞了次个人书画展。期间,结识贺满波。满波长我六岁,面相憨拙,人也朴实,开了一间文印室,写得一手好字。我去他那里玩,他捧出一沓字让我看,《张黑女》写得形神毕肖。
七月初,省青年书协在长安举办书法大讲堂。贺满波的座位与我相邻。老友相见,自然欢喜。他握了我的手,说:你是咱渭南走去的,如今做出了成绩,为你高兴!来,咱俩合张影吧,留个纪念。
满波说他在中国书协的展览上入过一次,近年来竞争激烈,再也闹不上了。间隙,我私语:张海主席出资搞了西部书法研修班,你不妨争取一下。贺满波叹了口气,摇着头。     叹息依然在耳,未曾想,数月后,我们竟阴阳相隔!
十六
12月14日,周末。这日无事,我在工作室里写字,忽见单位QQ群闪出一段话来:
各位同事们,当我们因周末不补课而欢呼时,您可知道有一个家庭正面临着生死抉择?我校张剑锋老师一家最近一直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现在,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张老师的孩子被确诊为白血病,在西安接受治疗,目前还处在危险期,每天需要大量的医药费,精神和经济上的双重压力让他们几乎到了崩溃的边沿!孩子才13岁!看到他,想起这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亲爱的同事们,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帮帮孩子吧!
涮过的笔在笔洗边沿舔了两下,我的心揪在一处,有些痛。这个下午,我没有写好一张字,脑海里尽是为人父母的不易。想起前几日写过几张三尺斗方,手机里存了图片,我斟酌了一番文字,发图片到微信朋友圈,我愿以我的字,为这个家庭尽些绵薄之力。孩子叫张海竹,就读于惠安中学初二(8)班,是我的学生。我带了张海竹一年多,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印象。教美术么,班多,课多,学生多,大凡我能记得住的学生,不外乎两类,或出类拔萃,或淘气捣蛋。很显然,张海竹没有让我留意的条件。
我的作品拍了1100元。翌日下午,学校发出了募捐倡议,我拿出这些钱,却听到了另类声音:学校领导每人500元,你拿这么多……?我将钱拿出来,又放回去,再拿出来!我是一名教师,爱书法,我以二十余年的磨炼,成就一份爱心,我觉得很有意义。
朋友见我在拍作品,清楚了因由,要求打款过来,让我代为捐赠。他们分别是:杭州云雅轩、阎良刘建设、咸阳米鹏、苏州王张宁。又过二日,潍坊书法家张其亮在微信中写道:名高兄的学生得了白血病,今拍扇面作品四件,所得款项,全部用于助困。约两周,社会各界开始动起来,我见到一个微信帖,报道了张海竹一家在医院里的情况,那场面甚是凄惨。我心又痛,将帖子转了出去,书法家吕雪峰核实了患者身份,打了2000元过来,让我代为转交,并表达了最为真挚的祝福。
前后算起来,经我手捐的款有5300元。于这种病,这个家庭,这点钱,只是杯水车薪。虽如此,在我看来,其中散发的人性热度,则是无法考量的。
马年即逝,回望以记之。
                          2015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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