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涝河濯缨

第三集（一）

日，外，沈家大院。

几名保镖扶着鼻青脸肿的沈天虎走进大院。

茶花：这是谁干的？你们几个是吃屎的吗？怎么让人把虎哥打成这样？

保镖甲：倒霉，一群当兵的，碴口比我们还硬。

茶花：你，赶紧去济仁堂，把郑美仑给老娘接来！

保镖乙：这个，这个，前几天不是刚从人家头上敲了一笔，今天就去找人家看病，这面子怎么拉得开啊。

茶花：郑美仑整天敲病人竹杠，我们就不能敲敲他？我们有的是钱，有钱就有面子，懂不？赶紧去——

保镖乙：太太，咱换家大夫成不？

茶花：换你妈的蛋！

茶花一个巴掌抡上去，保镖乙捂着脸仓皇出门。

茶花：宝贝儿，那个丧天良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沈天虎：我还没死哪，嚎什么丧啊？

保镖甲：幸亏昨晚有人报信，我们给喷子挪了个地方，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茶花：对了，你又把喷子挪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放到骚狐狸家里去了吧？

沈天虎：什么意思？有人把货起走了？

茶花：外边打枪的时候，你不是派弟兄来家里取东西了？

沈天虎一个巴掌把茶花打倒在地。

沈天虎：你他妈真是猪一样的蠢货！我就说今天这事情怎么这么寸，闹了半天，机关在这里！狗日的，仗着一身老虎皮打我，还撬老子的生意，有种，真他娘的有种，老子要活剥你的皮！

日，内，军垦区。

唐兴田和马洪川等几个便衣交谈。

唐兴田：今天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马洪川： 6支中正式，800发子弹，12颗手榴弹，全部是正规军装备，值不少钱啊。

唐兴田：我安排伙房给大家准备了饭菜，特别杀了一只公鸡，算是犒劳大家吧。

翟天平：我以为宰了一口猪呢。

唐兴田：你想得倒美。

马洪川：谢谢首长，我们走了。

唐兴田：洪川，你留一下。

其他四个人出办公室。

唐兴田：惯匪卢敏泰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民愤极大，走投无路是迟早的事，我反复权衡，考虑放弃对卢敏泰的争取。你的意见呢？

马洪川：嗯，即使收编了卢敏泰，这个人匪性难改，可能还会给我们党的事业带来损失；另一方面，这群土匪流寇作风严重，所到之处玉石俱焚，收编他们，会给群众造成误解。您的想法我赞成。

唐兴田：嗯，那就写一份报告，把我们的意见讲清楚，估计上级会支持我们的意见。对了，先把搞到的武器暂时封存，不要走漏消息，等事情平息后，再发给新战士。

马洪川：是。

日，外，司令部门口。

司令部门口一改往日萧条景象，人来人往。

往来人等表情凝重，仿佛大祸临头。

日，内，司令部内军法处审讯室。

军法处长黄炳坤一名书记员审理案件。

黄炳坤：带下一个。

黄子安被士兵带进审讯室。黄子安跪倒在地。

黄炳坤：现在都民国了，不兴磕头下跪这一套。站起来说话。

黄子安：是。

黄炳坤：你叫黄子安？

黄子安：是。

黄炳坤：这些供词都是你亲笔所写？

黄子安：是。

黄炳坤：没有人威胁强迫你？

黄子安：没有。

黄炳坤：知道了。再过两天，军法处安排你和亲属见一面，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该交待的都交待，别留什么遗憾。

黄子安：老爷，我冤枉，我冤枉哪！烟馆不是我开的，我只是给人帮忙啊！老爷，我要重写供状！

黄炳坤：把犯人带下去！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家炕头啊？下一个！

一个士兵在门外喊报告。

黄炳坤：进来，什么事？

士兵：报告黄处长，横台县民政科一个叫张咸宁的求见。这是他的片子。

黄炳坤：哦，张科长是我的朋友。告诉他，我现在正忙，让他中午12点，在秦兴饭庄门口等我。

士兵：是！

日，内。保安司令部副官处。

一群烟民亲属排队缴纳罚款。

周日恒站在办公桌旁，一名办事员挨个收取烟民罚款，交给缴款人一张盖有司令部关防的收据。

日，内，副官处军械库。

副官刘继云斜躺在办公桌前，嘴里哼着京戏《华容道》唱段，门被推开，刘继云一惊。

何安东带着刘维信、刘美珍、谢希闵走进来。

刘继云：何副司令早。

何安东：谢希闵，对着清单，清点库存器材，每一颗子弹都要核对清楚。

刘继云：何副司令，我给您倒杯水。

何安东：不用。所有人不能离开现场，直到清点清楚。士兵！

士兵甲：有！

何安东：要是有人敢违反我的命令，直接抓起来！

士兵甲：是！

何安东离开器材室。

刘继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万分。

刘继云：刘处长，周处长怎么没来？

刘维信：周处长忙着收缴罚款呢，你赶紧清点吧。

刘继云：别的都没什么，就是枪支弹药有点损耗。

刘维信：什么意思？

刘继云：咱这地方湿气重，器材库防潮条件不行，有些枪弹什么的，已经不能用了。

刘维信：这个不要紧，有尸首在，也算数。

刘继云：这……

刘美珍：刘副官，损耗多少？

刘继云：反正不少。

刘维信：清点出多少算多少。

日，外，横台县街头。

关汉林一身便装，来到点心铺子买点心。

关汉林来到肉铺子买肉。

日，外，关汉林来到瓷器店门口。

日，内，瓷器店。

孙近楼：哎呀，是汉林兄弟，赶紧里面请！

关汉林：呵呵，老兄，我是来付账的。

孙近楼：付账？哈哈哈，不提这个事情了，赶紧上座。

关汉林：孙兄客气，咱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

孙近楼：老弟，那天你和沈小姐走后没一个时辰，沈府管家沈福就把剩下的钱送来了。我死活不要，他死活不依，嗨，沈家有钱哪，这个沈小姐人还仗义，不错。

关汉林：这样啊，那好，我见到沈小姐再说。孙大哥，我的一位长官前几天受了伤，我打算去看看，咱改天再聊。

孙近楼：好说好说，您忙。不过有时间多来哥哥这里坐坐，我在这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儿，闷得慌啊。

关汉林：好啊，等闲了我专程拜访大哥。

日，外，小巷口。

关汉林：大叔，请问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位名叫王恒德的？

大叔：是不是衙门里头的老总？

关汉林：差不多吧。

大叔：从这儿进去，向里数，第五家，你问问看。

关汉林：谢谢大叔。

日，内，公署

专员办公室。公署专员听取各相关部门汇报。

张广玉：好，办的漂亮。党国的事情，要是都能像今天这样组织严密，雷厉风行，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办不好？把那几个土匪的坐探看紧点，严加审问。日恒啊，拟写一份通报，把这次行动的详细情况上报省司令部。土匪坐探多报几个，烟民、赌民、土娼的数量报小一点。不要提罚金的事情。

周日恒：是。

日，外，王家小院。

王恒德正在院子里看书，有人敲门，王恒德应门。

王恒德：汉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桂枝，汉林来看我来了，赶紧沏茶！你嫂子，李桂枝。

关汉林：嫂夫人好。

李桂枝：这就是你王哥整天念叨的汉林兄弟啊，真是一表人才，好好，赶紧坐。

关汉林：王参谋，伤口怎么样了？

王恒德：问题不大，再有个把月也就好利索了。你最近忙不？

关汉林：前两天又去柳林镇一家黑店里抓了条舌头回来。

王恒德：噢。我们当兵的，整天在刀尖上舔血过活，还是要多加小心。

有人敲门，李桂枝应门，是房东。

房东：不巧得很，有客人啊。

王恒德：何先生，你的事情我知道了。等过几天队伍发了饷，我一并给你。

房东：这个……

关汉林：呵呵，王参谋欠你多少钱啊？

房东：不多，也就三个大洋。

关汉林：刚好我这里有几块钱，你先收着。

王恒德：不行不行，汉林，这怎么能行。

关汉林：我刚听说，这个月的饷又要推迟，至少半个月。

房东：王先生，那我先走了啊。

李桂枝：汉林兄弟，我就先谢谢你啊。

关汉林：不用。我王大哥是个难得的好人，我特敬重我大哥。

王恒德：惭愧，大哥我没本事，想赚钱养家，没什么门路啊。我原来是个教书的，听说当兵挣钱多，也就托关系当兵了，混了身老虎皮，可钱还是不够用，还今天有明天没有，唉。

关汉林：我呢，刚好前几天发了点小财，当下又没有用钱的地方，你先用着吧。

关汉林将一摞银元放到桌上。

王恒德：兄弟，这可使不得。

关汉林：这是土匪头子卢敏泰的钱，是你应得的。

李桂枝：那就太感谢汉林兄弟了。

王恒德：唉，哥哥我无能啊。对了，你在学校认识人不？你嫂子原来也是教员，教点文史课程还凑合。你看我家这情况，实在混不动了，让她出去教书吧，好歹能赚几个钱，我肩上的担子也轻点。

关汉林：嗯，我记下了，有机会的话，我去找找看。

房门被推开，一个少年走进院子。

王恒德：汉林，这是我儿子；三民，这是我的同事，关叔叔。

三民：关叔叔好。

关汉林：王同学好。王参谋，我还有点事，不打扰了。

王恒德：你有什么事？

关汉林：还有那个重伤的士兵，我也顺路去看看，毕竟都是同袍兄弟。

王恒德：改天再去吧，今天你嫂子高兴，做上几个菜，咱哥俩好好唠唠。

关汉林：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