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秦岭文化的“根”

郭永韬

留住秦岭文化的“根”
  自序

郭永韬

       巍巍秦岭，苍茫逶迤，华夏龙脉，自古到今一直影响和震撼世界。
       秦岭的诞生可以推演到700到1000个百万年之前，那时的地球还处在地老天荒的混沌时期。北方的劳亚大陆和南方的冈瓦纳大陆，在地球运转和地球内部力量的推动下，相向移动。大地就是这样在剧烈的创痛中开始形成山脉。长达1600公里的秦岭正是两个地质版块的缝合带。可以说这个伟大的碰撞和拼合，从地质意义上完成了中国大陆的统一。地质缝合带上的巨大伤疤，最终成为隆起在地表的山脉。大地的拼接与伤残产生出无限的丰富与壮美。伴随着地质运动的抬升和塌陷，大小河流在涌动、奔流，生命在毁灭的同时又在诞生。各种植物慢慢地出现在适合生长的地表层上，使大地变得郁郁葱葱。
       从那时起，人类文明的曙光在秦岭上空显得格外明亮，色彩斑斓。人类开始在这个地理版块上围绕秦岭创造自己的历史。旧石器、新石器、陶器、青铜器……伴随着文字的诞生，秦岭地域的人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昭示着一个又一个新时期的到来。
       从地域文化的角度来考察，秦岭是中国南北方文化，东西部文化交融、形成和相互渗透的一个结，一个聚合点和交汇点。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西部与东部，北方与南方政治、经济、文化在相互征服，互相融合过程中，这座高峻的山岭就像一位襟怀宽广、仁慈睿智的圣贤，将秦风楚曲、巴蜀风情，都融会到了那片至今丛林莽莽、高山阻绝的山岭之中。这些构成中国文化精神的基本元素的真实状态，它存活在那些散乱地生活在高山之巅、密林深处、山间坪坝的山里人的情感与血脉之中，生生不息，代代相传，让我们在一次又一次与他们的交往与交流中扼腕遐思，重新拾掇起一个民族正在被时光慢慢消耗的精神和情感秘密。秦岭这条挺立在中国内陆腹地的苍茫山岭，对中国传统文明和汉文化的生成与培植，对以关中和中原为中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与秩序的建立、确认的意义，远比一座巍峨高山阻挡了南下的寒风、北上的暖湿气流重要得多。     我不是历史学者，以我的学识和能力要写尽茫茫秦岭穿越数千上万年时空的历史文化精神，实在是力不从心。“秦岭文化”的真正意味是什么？在无数次翻越秦岭的采访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在那些弥漫着茫茫历史烟云的古遗址、古战场、古栈道上徘徊、驻留、漫游。我多么渴望能够破解这座沉默地挺立在苍茫中国大地上的高峻山岭历尽沧桑的内心情感和精神秘密!我感觉到挺立在中国内陆腹地的秦岭，正在以它高矗伟岸的形体，为我们提示一种期待我们实证的文化精神。这种文化精神就像我们现在面临的世界一样千姿百态，多姿多彩，色彩斑斓。其间，道教文化、秦文化、关中文化、兵戎文化、土匪文化、宗族文化，相互映照，互相渗透，并在这片林莽覆盖的山脉之间重新组合，反复积淀，成为传承古老的秦岭文化的精气和血脉。在秦岭大山，一块来历不明的石头、一棵历经沧桑的老树、一个神秘幽深的洞穴，都可以成为人们映照自己灵魂的圣物，经年四季披红挂彩，接受过往行人膜拜。在这条被长期的战乱、灾害和无休止地迁徙、流亡笼罩着的茫茫山岭上，人们对高不可攀的神祗和神秘莫测的灵魂，至今都充满了真诚的敬意。
       秦岭之大，大在气势，大在壮观，饱含深沉的厚重历史。秦岭山脉是位于大中国西北的一座山脉，西起甘肃省境内，东到河南省西部，主体位于陕西省中南部，巍峨的秦岭一手牵着黄河，一手牵着长江，绵延出苍茫神州的南北分水岭，华夏大地的气候分界线……
作为横贯中国中部的重要山脉，重要自然地理的南北分水岭，早在东汉时期班固的《两都赋》中就有秦岭之名。历史上曾为秦国之地，故称秦山或秦岭。
       中国有许多名山大川，但以秦岭最为独特。秦岭作为中国非常重要的一个生态系统，不仅仅单纯的体现在生态环境上，而且体现在历史和文化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哪一座山脉像秦岭这样哺育着中华文明的进程，也没有哪一座山脉像秦岭这样深刻地影响着中华文明的进程。如果把黄河比作中华民族的母亲河，秦岭就应该是中华民族的父亲山。
       秦岭古称“南山”。《诗经》有“节彼南山”，《禹贡》称“终南敦物”，《山海经》亦称“南山”等等。根据历史记载，南山之名由来已久。《史记》中“秦岭天下之大阻也”。秦汉而后，东方朔有“南山天下之险也”。特别经韩愈贬潮州诗“云横秦岭家何在”，秦岭之名随韩诗而远扬。南山亦称终南山。
自古到今，“寿比南山”，与“福如东海”一直是人们企盼吉祥的代名词。《诗经》小雅·天保篇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南山（终南山）之寿能赐福、降祥，传为千古佳话。
       秦岭终南山地域的户县是一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物华天宝，地灵人杰。步入秦岭山脉户县地域的山山水水，便走进了秦汉的皇家上林苑，走进了十三朝古都的京畿之地的记忆和辉煌。叱咤风云的历史事件令人荡气回肠；具有很大影响的名人轶事增加了户县山水的厚重；还有浓郁传奇色彩的神话典故久传不衰。秦岭户县地域拥有大小山峪三十多个，其中具有相当规模的十六个山峪风光旖旎，蔚为壮观。自古到今留下了许多隐士仙踪等人文历史遗存，流传着许多优美神奇的历史传说，构成了大秦岭户县地域古色古香的大美。
       秦岭之美，美在景色中，美在人文历史，美在故事里，厚重的历史文化是其精魂所在。秦岭，通过诗人、书画家、文学家、历史学家们的心灵审视，创造出众多散发着浓郁人文氛围的历史遗迹。中华文明的光辉在秦岭上空显得格外灿烂。
      秦岭大而美，魅力无穷。登临秦岭，尽情地呼吸着清新而带有丝丝甜味的空气，便感觉到了什么是人间仙境，什么是腾云驾雾。那缭绕山峦间的云雾松涛瀑啸，依然萦绕耳际，显示出醉人的妩媚与婀娜。穿越嶙嶙峋峋险隘，攀登重重叠叠石级，站在秦岭最高处时，俯览青山一座连着一座，秦岭以千姿百态的萦回，静静的淡淡迷朦之中透着一种洁净和苍茫，别有一番美感在心头。
       在纤尘不染的大自然面前，找回了久违的本真和自我。走近秦岭，我才意识到，原来山水跟人一样，有了不寻常的经历，更会显得厚实、深沉，有了更多的故事，更会显得神秘和奇特。我曾去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自然景致人文景观同样让我如醉如痴，但它们的经历却没有秦岭的丰富，它们的故事也没有秦岭的多样，更没有秦岭的厚重和传奇；我去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山间流连的人物有的同样让我敬仰，他们的人生却没有秦岭的险象，更没有秦岭的独特和跌宕。在秦岭，总能找到人生的高度和生命的铿锵。鉴于此，我历经数载关注、研究秦岭生态文化，所出版的这部集子《风情南山事》，正是我热爱大秦岭、关注大自然，用微薄之力为传承秦岭传统文化做的一件小事。
      中华龙脉在秦岭。秦岭山水自古到今演绎着其独有的巍峨和伟大。
一座山脉的高处在大地之巅，一个生命的高地，是灵魂和精神的高地。让秦岭拥有可以标榜一个民族精神情感高度的高迈灵魂，应该从“抢救式挖掘”开始。日月穿梭，由于人的忽视，许多深藏于秦岭大山的传统文化历史遗存和传说正在消失，濒临失传。留住秦岭传统文化的根，就是留住秦岭大山的“灵魂”。这是一项庞大的“留根工程”，需要国家重视，同时需要许多有识之士付出艰辛的努力。

这是我出版秦岭生态文化研究专著《风情南山事》写的自序。

郭永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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