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中篇小说7）

月池弋客

      高亮正在县城农业银行洽谈贷款事项，电话响了，他一看是那个疯丫头欧阳雪的，就挂断了。不一会她又打过来，他有些生气，但还是给工作人员说了声对不起，接听了电话。欧阳雪激动地说，你跑哪去了，赶紧叫工人摘葡萄，现在网上订单已经突破100箱，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哎，葡萄酒可以快递不？野葡萄好弄吗……一连串的问话让高亮一时不知所措，但他还是不相信，这个丫头凭什么马上会有这么多订单？他想是不是她又在淘气捣乱，就说，好，我知道了，现在忙着，等我回来再说。挂了电话。
       欧阳雪的话让信贷员听得清清楚楚，等他挂了电话，信贷员问，葡萄已经有订单了，还贷款吗？高亮一笑说，她的话不当真。信贷员问，她是谁？高亮说，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在我那儿捣乱呢，说是想了解终南文化，瞎搞。信贷员说，那这样，你回去按照我说的，先完成资料，拿来我看看。高亮说，没问题，我回去就做，明天上午给你送过来。
      出了银行，高亮开着车向终南山下的葡萄园走，心想，这个丫头真会折腾的。她回到葡萄庄园，欧阳雪从房间出来问，把人叫来了吗？高亮愣了愣问，叫什么人？欧阳雪说，赶紧摘葡萄呀！都一百五十多箱了。下午弄好，明天就可以发货了。人家把款都微信转来了。将来我再转给你。
       高亮这才有点相信，问，你是怎么发的，马上就有人购买？
       欧阳雪说，这是我的秘密。我说一句话马上可能就有上万点击量。
       高亮这才明白，原来她有那么多粉丝啊，难怪呢。高兴地说，好，我马上叫人摘葡萄装箱，你先把地址和联系电话打印出来。
       这几天高亮的葡萄不断从庄园运出来，快递到全国各地，有的客商还亲自开车过来，用冷藏车大批拉走。随着葡萄的卖出，大批资金回笼，他再也不愁没钱还给村民。加上他每天都雇用许多村里妇女前来剪果，包装，装车，这些妇女有钱挣也高兴，再也不提租赁费的事儿。到了第七天，欧阳雪故意说，咋不见那个靳猛来送土地租赁费报表？高亮说，他一大早就带人进果园卸果子了。
       正在高亮紧张忙碌的时候，《谷雨》总编打来电话，首先批评他既不请假也不来上班，问他把刘总的诗改得咋样了。高亮这才想起，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赶紧道歉说他正发葡萄，一忙就给忘了。路总一听火气更大了又批评了他几句说，赶紧抽空改，争取在今天改好发过来。高亮急忙到处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原稿。
       原来刘总的话说得很好，说他马上打款，可是直到现在一分钱都没给。其实刘总也不傻，他知道现在的老婆李颖娜，尽管过去是他的小秘书，有些文化，可那水平要写诗就太差了，但她偏偏又想进文化圈子。那天高亮和那个漂亮女孩欧阳雪看了她的诗后的表情他就知道那肯定不行，回家劝李颖娜算了不要发，可她坚决不同意，说如果这期杂志没有她的作品凭什么给杂志赞助。这几天刘总也一直在等高亮的回话，可高亮一忙，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高亮无奈，把庄园发葡萄的事儿交给欧阳雪主管，让父母协助，开着车急忙赶回编辑部，寻找原稿。他把自己的办公室翻了个遍也一无所获，又急忙去问张编辑。张编辑说，那天她看了后，就交给高亮，让他修改，高亮和那个女孩临走时就带走了。
找不到原稿怎么办？再去找刘总要，人家会怎么看？这个赞助款还会给吗？
      路总编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见高亮没找到原稿，接了个电话，说市文联来人了，区文联要他去接待。对高亮说，看你办的这事儿，文联要是问起这期杂志咋还没出，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人家交待。赶紧给我找，最好明天就能印刷装订，不能再等了。
路总编走后，高亮只好硬着头皮给刘总打电话说他不小心把嫂子的原稿弄丢了，看嫂子能不能把电子稿发给他，因为马上要排版印刷了。
       刘总说，啊，我不在家，你嫂子去海南旅游了，刚上飞机，现在也没办法联系。如果你们着急的话这期就算了，下期再说。对不起，我还忙着，挂了。
       高亮知道这明显是不愿意合作。张编辑问他刘总怎么说，他无力摇摇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这样，我先垫着，原版不动，尽快出。
       张编辑吃惊地问，你有钱了？
       高亮说，葡萄开始卖了。
       张编辑说，你不要冲动，还欠着那么多外债。再说你凭啥给花那么多钱，有意义，有价值吗？搞文化也不能光凭一枪热血，咱得把生活放在第一位。
       高亮说，多余的不说了，我总不能看着牛打半坡不管。再说前边那么多客户没看到东西，他们还不说我是骗子？就这样定了，我回家拿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