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熟了（16）

月池弋客

高亮的第一车户太八号葡萄到了上海后，很快被二批抢购一空。崔越海给欧阳雪打来电话让再给他发25吨，说是20吨他冷储，这20吨自销。村民们听说上海好卖纷纷卸果，自己拉到上海，广州，长沙，北京等地销售。由于经验不足，第一车大都没挣什么钱，有的还赔了钱。他们的出动也把信息带了出去，开始有外地客商找上门购买，虽然价格低，但没有风险。这都是后话。

杂志社的国庆座谈会定在县城古槐大酒店举行。早上路总编对高亮说，今天来的人多，客户方面就由高亮负责招待，他和张编辑负责招待文化部门的领导。
上午10点整，县文联主席肖仁宜和秘书长唐堂，作协主席李金鹏，以及文化元老都到了，大家围在一起边喝茶，谈笑风生。高亮负责接待支持过杂志的各企业单位老板却几乎没人来。眼看到了开席时间却还是没人。路总编着急了，把高亮叫到一边问他到底通知了没有。
高亮说他忙，给这些人都发了微信，而且发了几次。
欧阳雪说，就是的，他发时我在跟前呢。他们基本都回了，说是会来的。
高亮就把对话翻给他们看。
路总说要不再等一会儿？
高亮说，不行的话，先给你们上菜，我们再等一会儿。
路总想也是啊，不能让领导一直等着，就吩咐服务员上菜。服务员问，两个桌子都上吗？路总编说，先上一桌，那桌再等等。
那桌上了菜，这桌的高亮和欧阳雪只有干坐着，低头玩手机。
菜上齐了，他们大吃海喝，高谈阔论。欧阳雪对高亮说，要不咱们走吧？高亮说再等等。欧阳雪叫过服务员，拿起菜谱点了许多。高亮问，你想干吗？欧阳雪说，你别管，今天包括那桌算我请客。高亮压低声音说，你这不是胡闹嘛？他们跟你有毛关系？欧阳雪说，不用你管。菜上来只管吃饭。
酒菜上齐后，欧阳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走到路总编那一桌说，各位老师，我叫欧阳雪，也是学文的，初来乍到，今天这顿饭就算我请大家。来，我敬各位老师一杯。
一桌子人全静下来，端起酒杯。
欧阳雪和大家碰了后，一饮而尽。说，承蒙各位老师赏脸，谢谢大家。深鞠一躬说，各位慢用。

酒席结束后，路总编和张编辑，把高亮叫到一边问他，这个欧阳雪到底什么来头？
高亮说，就是一研究生而已。
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她妈好像也是作家。她父亲就不知道了。
路总编说，她今天那样做到底什么意思？
高亮说，没什么，也就是对各位老师的尊敬。
路总编摇摇头说，我看没那么简单。她来到底想干啥？
高亮说，就是想了解一下终南文化。现在在我那儿还帮我卖出去不少葡萄，成了我的业务员了。
张编辑说，这个女孩不简单，你可不能小觑她。
之后张总编说，今年怎么搞的，那些老板咋一个都没来？说忙也不是人人都忙吧？
高亮说，也许都忙吧。
不行是这样，你抽时间一个个拜访一下，给人家道个歉。春节一定得把他们请到。
高亮说，好吧。

俩人出了酒店，坐上高亮的汽车，在返回的路上，欧阳雪问高亮，他们把你叫去是不是因为我买单的事儿？
高亮说，不是我说你，你凭啥给他们掏钱？
他们批评你了？
没有。他们也明白你这样做的目的。
欧阳雪说，什么破杂志，还想继续办。据我所知，你们这里有位作家写的长篇小说非常有分量，可以说是扛鼎之作，今天怎么没请他？就因为他是业余作家，不如他们吃着皇粮有身份地位，我知道。再看看你们杂志发的那些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有一点艺术可言？还坚持呢。都叫这伙人把艺术糟蹋了。
高亮说，我也知道。可是不拉赞助这刊物就无法存活，拉赞助吧，就有人情关系。现在不光是我们这个小刊物，就是连全国知名的大刊物也脱不了这样的俗气。没办法，网络时代，加上人们生活节奏块，纯文学的东西几乎很少有人看，我们的文学阵地已经无法坚守。只有看清时代，跟着脚步走才能存活，不俗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对他也很敬佩，但你知道他现在在干啥吗？他一直在建筑工地干活，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他出了书，成了我们这里红极一时的名人，可是过后还不是风平浪静？按说我们县有这么好的作品，就应该有人扶持他，帮他走出去，他有了更大收获，当地政府脸上也光荣，而且也能提高当地的知名度，可是……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欧阳雪听了高亮的话后说，难怪我发现你现在也很少写东西了。
高亮说，一是忙，二也没心情了。其实我也算看明白了，搞文学已经没有出路，还是安心搞点实业吧。
你是说我吧？
搞文学艺术必须要有后盾，没有经济支持光凭热情和激情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方面就是家庭破裂，另一方面搞成了也是死忘，只有留给自己欣赏，自我愉悦，然后带进棺材。当然我说的都是指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