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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县作家协会] 《烟雨彩虹》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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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25 19:29: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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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晖一气之下撇下一万块钱把张晴带走,他以为张晴从此就会开心地生活下去,他也准备一心一意地寻找挣钱的门路了。自从小妮坐月子和因张晴无钱看病惹来这么多的麻烦后,春晖再次深深地感到钱太重要了。人活在世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钱,如果他有了钱就不会去求余敏,不去求余敏也就不会让他在张晴面前抬不起头。一想到这些春晖又恨他从前所走的路,再次幻想如果他不读函授,不写小说也许会像李斌,秉飞和小成他们一样在县城开店做生意。他想他并不笨,做生意肯定比他们做得好。他想起一句成语叫亡羊补牢,他决定努力挣钱,挣更多更多的钱,用钱来改变他如今的被动局面。想到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欠余敏的钱,他知道他本来就欠余敏的情,这下就欠她的更多了。他亏欠余敏的就受她的控制,必须时刻听她的。其实春晖深知余敏是个好女子,她没有坏心眼,他也并不讨厌她,但他不能因此破坏了她和睦的家庭。
春晖也深知钱并不是说挣就能挣来的。做生意他一没本钱二没门路,出门打工他除了一身力气外再没什么有利条件。他知道广东的深圳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那里发展很快,工资也高,肯定需要大批劳动力,于是决定南下广东。
正在春晖为南下打工做准备时,一天早上他去石槽沟小河担水,路过村子南头的村委会小院门前,看见墙上贴着几张大红纸,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村委会准备换届了,公布的是选民名单。春晖就担着担子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公告里有这样一段话:“依据新的村民选举法规定,凡是年满十八周岁,户口在本村的村民都有选举和被选举权。”春晖担着担子一边往河边走心里想,都换了几界了吴怀民还是村主任,这叫换汤不换药。他回想起吴怀民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给村里也没办什么具体事,穷山村依然这么穷不说,就连喊了几十年的过河大桥修到现在还没见个影子,再过几十年还是这个样子。想到此他叹了口气说:“真是穷山恶水啊!”春晖在担第二担水时看见年轻漂亮的妇女主任梅婷婷端着牙缸蹲在她家场坎堰上刷牙,见春晖过来了一边嗽着口问:“春晖,担水呢?”春晖啊了一声,下了河沟。婷婷的问话惹起了春晖对她和吴怀民的深思。老吴是村长,平时既没见他做生意也没见他上山挖药,更没见他去工厂打零工,可他家的小日子却过得很红火,就连梅婷婷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婷婷跟石新堂结婚时家里穷得丁当响,自从吴怀民勾搭上她后先是提她当了村妇女主任,几年后她盖了三间砖木结构的大瓦房,还添置了不少家用电器。婷婷本身长得漂亮又爱好,三天两头上县,什么时髦她穿什么,她代表着龙潭村的最新潮流,始终走在流行的最前沿。让春晖弄不明白的是吴怀民哪来的那么多钱,不但供他一家花还给婷婷花。他没听说村干部有多大的工资。他又想到了老支书杨金福和文书吴又有,他想如果有工资支书肯定比村长多,但老支书家里的日子过得也并不宽裕,连他的风湿病都看不起。春晖这样想也是随便想一想,舀了两桶水也就把这事扔进了水潭里。
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小妮能自己照看女儿了,春晖也轻松多了,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现在晚上不写东西了反而睡不着,睡不着就抱着收音机听。现在他丢开了书和钢笔,收音机又成了他的精神支柱。除了每天必听的中央,省,市的早晚新闻外,他也爱听歌曲,特别喜欢小说连续广播。收音机就像一个窗口,他从这里看见了大山外面的全中国甚至全世界新近发生的一切事。歌曲是他的精神享受,文学是他的艺术钟爱和情感寄托。由于长期听广播,不知不觉中他又喜欢上了秦腔戏。他听戏并不太注意听戏词,他喜欢听那板胡配着优美的唱腔,那声音总能给人一种慷慨激昂悲壮苍凉的感觉。他觉得这声音仿佛发自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荡气回肠的快感,有时候他真忍不住想找一个地方大哭一场。
由于他听收音机,无意间听到这样一则报道:杏花村依靠风景如画的杏花山在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一班人的带领下,把杏花山开发成一座森林公园,以旅游业带动全村各项服务业的大发展。几年来不但使集体经济壮大了,也使全村人过上了富裕生活。如今的小山村由原来的贫穷落后不为人知到如今的名扬全县,成了全县有名的富裕村。如今走进杏花村,家家盖起了小楼房,每一家都成了城里人吃农家饭,坐农家炕,体验农家生活的好去处,被游客高兴地称之为“农家乐”。七十岁的村民许天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五年前我们这儿还不通公路,没有电,大部分人都还住着茅草房,一年苦到头还缺吃少穿,如今你看家家都是楼房,还有电视电话;地都不种了,一年尽吃好的,这小日子就像城里人一样。”老汉的笑声。老汉又说:“这些变化都多亏了党的政策好,我们感谢党,感谢我们的好带头人,村长许秀民!”
春晖听完这段报道后马上联想到后山——天柱山,心想杏花山我没去过,但我敢肯定它肯定没有天拄山风景好。他想,如果龙潭也能像杏花村一样把天柱山开发了搞旅游业肯定会一鸣惊人!有了这个想法春晖马上激动兴奋起来,他关了收音机,仰躺在炕上想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春晖写作时养成习惯,遇到要思考的问题时就想抽烟,现在他不写作了把烟也戒了,现在却习惯性地在身上乱摸。摸不到就坐起来。于是又想到父亲的旱烟。
他见父亲已经睡着了没敢开灯。他知道父亲的旱烟盒就放在他炕上的枕头边。烟盒是父亲用枸树皮缝成的,外皮很粗糙,形状像个大茶缸。父亲的烟袋斜放在里边。春晖用不了那东西,他抓了把烟沫回到房间,找来一块旧报纸想卷成喇叭筒。喇叭筒卷成了却没有火,于是又出去从锅头上摸来小妮做饭用的火柴。春晖没想到这旱烟比纸烟浓得多,一下子呛得好一阵咳嗽,直咳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春晖的举动早让小妮看在眼里,她见把春晖呛成这样,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春晖问她这么晚干啥去,她说:“我给你买包烟去。”春晖咳嗽着说:“不用,我不抽了。”
春晖经过好多天的思考后在一天晚上又提笔写东西了,这次他写的不是小说而是关于利用天柱山搞旅游业的报告。春晖写着写着遇到要思考的问题时又习惯性地在身上乱摸。小妮知道他找什么,伸手从枕头下取出一合烟给他。春晖看到小妮递到面前的纸烟,抬头看了看小妮,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正准备拆封看见了女儿毛毛又把烟盒放到一边。小妮问他咋了,他说:“我抽烟对毛毛不好。”
小妮见丈夫这几天不再提说出外打工的事了,又提笔写东西了知道他这一辈子是改不了的。小妮对春晖又恢复了原形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她知道他就是这个人,他爱书爱写这是他的本性,谁也改不了。她还像从前一样该干啥还干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把他写的东西贴到村委会门前的墙上,跟村上公布的选民名单并排。选民名单是用毛笔写在红纸上的,春晖的报告则是用钢笔写在白纸上的,相比之下选民名单大而显眼,春晖的文章小得就像野广告,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但选民名单前没有人,春晖的文章前却围着一大堆人。有人手里还端着饭碗,而且不断还有人走来。人群里有识字的就大声念给不识字的和看不见的人听。
人们说:“出山几十里,多见树木少见天。”还有人说:“四周是大山,中间大河弯。天晴一个村,下雨分两边。面朝黄土背朝天,忙忙碌碌几千年,腰弯背驼愁眉挽,缺吃少穿多熬煎。男儿不原待,姑娘想出山。”这就是我们龙潭的真实写照。
难道我们龙潭真的就这么穷这么让人讨厌吗?不,我看关键是没有人发现我们村的有利资源!那么我们的有利资源是什么呢?就是天柱山!
咱们龙潭人都知道天柱山不但奇、险、峻、秀、更有奇峰、怪石、古松和杜鹃花四绝。正因为如此咱龙潭人才说天柱山是龙王爷的后花园;咱龙潭人是给龙王爷看花园的。可是咱们给龙王爷看了这么多年花园龙王爷却不给咱们发工资,这能怪龙王爷吗?不能。要怪只能怪咱自己。咱们是端着金饭碗没饭吃。天柱山有这么独特的资源,优美的风景咱们为什么不把它开发利用起来,让它为咱们赚钱?
怎么让天柱山为咱们赚钱呢?咱们地处终南山,距西安不远,我们可以把它开发搞旅游业,吸引城里人来旅游,我们售门票,村民还可以搞“农家乐”赚钱。这样以来我们村不就富裕起来了吗?
现在正是换届选举的时候,我希望能选出一位真正能带领大家致富奔小康的好干部,把我们村的面貌彻底改一改,这样我们龙潭也就有希望有前途了!
春晖的设想先是在村委会所在地的戴家坪传开了,很快又传到了南边的石槽沟和河对岸的碾子沟,第二天又传到了最远的刘家岭,一时能用天柱山挣钱的话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
从前戴春晖在龙潭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是:他好吃懒做,一天除了看书写一些没用的东西外很少跟人来往说话,一副十足的二溜子书呆子相。由于他长相潇洒俊秀,有人叫他驴粪蛋,意思是别看他一表人才,其实心里很瓜傻,虽然娶了媳妇但并不知道过日子,现在人们才知道他并不瓜也不傻,是个真正有知识有眼光的人才!有人已经开始考虑他的这一票到底该投给谁了。当春晖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有人对他的态度已经明显变了,变得热情客气起来,抽烟的就主动掏出烟来敬他。春晖对人们态度的转变很高兴,他知道这是他的设想在人们心目中起了作用。他本来已经戒烟但看到热情固执的乡亲们这么待他,为了和他们拉近距离他还是接了过来,并借机一边抽烟一边和他们交谈,把他的设想更详细具体地讲给他们,使他的设想更深入人心,调动起他们更大的积极性来。
就在广大村民的热情和积极性不断高涨的时候,戴春晖没有想到他却因此得罪了现任村长吴怀民。吴怀民原以为这次选举还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他这把交椅稳坐无疑,因为他知道龙潭没人能跟他争也没人敢跟他争。当他看到戴春晖的文章后,先是感到吃惊,后来他感到这是春晖在当着全村人的面骂他无能,并公开和他较量争夺村长这个位子。为了消除影响他让文书吴又有在晚上悄悄把春晖的文章撕掉了。尽管如此但他心里开始不踏实起来,也很生春晖的气。心想你一个小青年,书呆子也想当村长?笑话!当杨支书满面笑容地跟他说起此事时他说:“老杨,你也相信那个书呆子的话?那是空想加幻想!那破烂山谁来看!你以为城里人就那么好哄?城里人的钱就那么好挣?还说什么‘农家乐’,我看是幻想着乐!这不现实。”杨支书说:“你可别小看春晖这小伙子,他有知识有文化,脑子活,我看他的想法很现实,这是咱村将来唯一的发展出路。他的想法也提醒了我们,你好好想想,最好能和春晖当面谈谈,这对咱们将来的工作大有好处。”吴怀民很不高兴地说:“其实他的目的很明显,他有野心。”杨支书笑了,说:“这是好事嘛。”吴怀民说:“老杨,你真是老糊涂了,他一个书呆子也能当村干部?笑话!”
就在这时乡长董远从乡政府打来电话向吴怀民核实戴春晖这个人。吴怀民一惊说:“是有这个人,今年二十七八岁。他是有些文化,人称书呆子,驴粪蛋,二流子。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董乡长说:“我看他的文章写得不错,设想很科学很有前瞻性,这也是咱山区将来的发展方向嘛。”吴怀民见乡长的口气很欣赏戴春晖,忙改口说:“天柱山也确实是个有特色的地方,但并不像他写得那么好,更谈不上有啥开发价值。文人写出的东西大都带有夸张性,好的就说好得不得了,坏的就说坏得不得了。”董乡长问:“你们村的选举工作准备得怎么样了?”吴怀民说:“选民的登记工作已经结束了,下一步就是宣传动员。”董乡长说:“你是位老党员,又是担任了多年村干部的老干部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次的选举工作一定要搞好,搞扎实。要公平公正公开民主。另外我再告诉你,要本着能者上庸者让的精神,一切以群众利益和大局出发。”吴怀民点点头说:“我明白,请乡长放心。我明天就和老杨去找戴春晖,动员他参加竟选。”董远说:“你能这么做我就放心了。”
吴怀民刚放下电话,石槽沟组组长石新堂的媳妇,妇女主任梅婷婷进来了。婷婷今年二十九岁,跟石新堂结婚六七年来一直没有开怀生育,两口子到处求医问药始终没有结果。婷婷不但身材苗条,摸样也周正好看,生性风流,吴怀民常以找她谈村上的计划生育工作为名和她鬼混,这在龙潭村是尽人皆知的。石新堂是个摸范丈夫,自结婚后就一直怕媳妇,对媳妇和村长的事他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有口不敢说。其实他知道他没本事挣不来钱,媳妇这几年跟着吴怀民也没吃亏。吴怀民总是处处为他家着想,每次上边下来的扶贫款救济粮总少不了他家的而且还不少领,年终还有工资和奖金,所以石新堂对于媳妇和村长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绿帽子戴一次是戴戴十次八次还是戴。让石新堂放心的是尽管媳妇跟老吴好,但她的心始终是在他这边的,总还是顾家的。婷婷人长得标致,手脚麻利也很爱干净,时常把她和新堂收拾得干净整齐,她的家里也可以说是全龙潭村数一数二的卫生户。自从她当上妇女主任后她家的小日子也跟着红火起来,婷婷总是啥时髦穿啥,紧跟潮流走。龙潭村的人都知道,新堂没本事但娶了个有本事的媳妇,他跟媳妇沾了光。春晖的设想在龙潭全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婷婷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怕这次换届老吴落选。一旦老吴落选戴春晖当选她这个妇女主任位子保不住不说,她也就没了经济来源。婷婷知道虽然她长得漂亮,戴春晖又是龙潭出了名的美男子,有人说他俩是龙潭的金童玉女,但春晖比她小,而且他从来不拿正眼看她。她知道春晖有文化,文章写得好,这叫有修养,所以他看不起她。一但他上了台肯定不会留下她的,所以这几天一有空她就给村委会跑,常跟吴怀民和吴又有谈论此事,寻求对策和补救的办法。婷婷一进吴怀民的办公室,见他一脸的不高兴,那黑脸显得越发黑了,知道他还在为这事生气发愁,说:“一个书呆子就把你愁成这样了?”
吴怀民依旧沉着脸抽着烟说:“现在不光是他,乡上也知道了这事。听董乡长的口气好像还知道得很详细。”
婷婷问:“董乡长咋说的?”
吴怀民说:“我是党员,是老干部,乡上的意思是让我作好让贤的准备。”
婷婷问“你咋说的?”
吴怀民说:“我还能咋说?答应乡长明天跟老杨去动员他参加竞选。”
婷婷说:“他这个架势还用你动员?”
吴怀民说:“乡长这么说了,我总得表示一下嘛。”
婷婷说:“那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让位?”
吴怀民叹了口气说:“我干了这么多届了,成绩平平,不让又有什么办法。”
婷婷想了想说:“以我看乡长并不是真心想叫你让位。你想想,如果乡上真想这么做的话就会直接找戴春晖谈话,并对他进行考察了解,但却没有这样做。相反却先给你打了电话,让你做好思想准备。乡长是在稳你的心呢,叫你作好应对准备。”
婷婷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吴怀民,他想了想,细细回忆了一下乡长刚才的话,觉得也像是这个意思,说:“咋个应对法?”
婷婷说:“我咋知道。”
吴怀民从嘴里取下烟头,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又取出一根接上说:“婷婷,你说咱这天柱山能跟人家华山、骊山和太白山比吗?”婷婷讥讽地笑了一下。
吴怀民又问:“那城里人爱吃咱这苞谷面搅团,苞谷糁稀饭,荞面馍不?”
婷婷说:“你问我我咋知道。”
吴怀民果断地说:“不,肯定不!咱这粗杂粮有啥好吃的?土炕又脏,有的还有虱子臭虫,人家敢坐吗?不说城里人,你敢吗?”
婷婷急忙说:“别说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几天后春晖的设想成了笑话在龙潭传了开来;书呆子和驴粪蛋又在他身后叫得更响。
2
经过短暂的激动之后春晖感到人们对他的设想越来越不相信了,他并不感到奇怪,他觉得这是他的文章写得过于简单,没有强有力的说服力,他准备亲自到杏花村走一躺,重写一篇文章,把他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家。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龙潭村虽说地处秦岭深山,很穷很苦,但这个季节也是最美丽的季节之一。山坡上不仅有各种野果成熟,还有各种野花盛开,连空气中也是水果和野花的香味。此时也正是人们秋收的大忙季节。由于忙,选举工作也暂时停了下来。春晖正想利用这段时间,借吃饭之机端上饭碗加入到村中间的大皂荚树下的老碗会上,把他去杏花村看到的一切讲给大家。村中间是个小十字,东北角有个碾盘,碾盘一侧长着棵古老的大皂荚树,人们说这棵树都有好几百年了。皂荚树的枝叶像一把巨大的伞罩在村中间,所以戴家坪又叫皂荚坪。树下的碾盘夏天是人们乘凉的好地方,平时则是人们下象棋搭方谝闲传的地方,特别是吃饭的时候这里的人特别多,人们都端着大老碗,边吃饭边议论着村里村外的大事小情,小到谁家的鸡下蛋了,大到国际国内大事,话题往往是由某一个人提起或由某一件事引起,所以人们就叫它老碗会。春晖在过去由于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小说,所以很少来参加这个会。现在不同了,他必须把他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并把他开发天柱山的宏伟设想详细具体地讲给大家,让大家相信他不是说梦话,这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发家致富方案。经过春晖的多次讲解,大家越听越激动,越听越觉得春晖确实不是在说梦话,是在指给他们一条通向人间的天堂之路!
正在春晖为他的努力欣喜的时候,柳萍嫂子开着交警队的警用面包车,跟丈夫戴春凯回到了龙潭。春晖知道他们平时几乎不回来,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有事,他马上想到了张晴,心就提了起来。春凯夫妇提着许多礼品,对春晖的父亲说是他妈叫他们回来看看小妮,顺便看看他老人家。戴生茂乐得合不上嘴,说:“你妈是我嫂子,我没叫晖晖去看她,她倒先叫你们看起我来了。”他们在一起坐了坐,拉了一会儿家常话。柳萍让小妮带她去看毛毛,并坐下说话了。春凯问春晖野毛桃(猕猴桃)熟了没有。春晖说能摘了。春凯叫春晖陪他去摘些。春晖撂下手里的苞谷棒,拿着一把砍刀,背上花篮出门向西沟方向走去。
俩人走到没人的树阴下时,春凯说:“咱们坐这歇会儿。”俩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春晖问:“哥,是不是张晴有啥事了?”春凯没说话,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春晖。春晖摆摆手说:“我戒了。”春凯点燃烟深吸了一口说:“你给哥说老实话,你跟张晴到底是咋回事?”春晖薅起一根草在手里掐着说:“就是同学关系。”春凯抓住他的手臂说:“看着我!只是同学关系吗?”春晖的目光闪闪烁烁,说:“就是同学。她到底咋了,出了啥事?”春凯注视了他好一会说:“ 她没咋,好好的。”春晖长出了口一气说:“你吓死我了。”春凯说:“有件事你得给我说实话。这娃是不是脑子受过刺激?”春晖一愣,说:“没有,你听谁说的?”春凯问:“真的没有?”春晖说:“她的事不太顺,思想压力太大了。咋了?”春凯说:“咱妈叫我回来就是问你这话,不知是她发现了啥还是听谁说的。”春晖问:“她平时表现咋样?”春凯说:“娃是个好娃,文雅秀气,挺懂礼貌的,就是性格有些内向,不太和人多说话,一下班就躲到房间不出来。咱妈说有时候还发现她偷偷地哭。”春晖叹了口气说:“她的心事太重了。”春凯说:“我可得提醒你,跟小妮好好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春晖急了,说:“六哥,看你想哪去了,我姓啥为老几我心里有数。”春凯说:“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春晖帮春凯摘了些野毛桃,野葡萄,本想再折些野板栗,春凯嫌有刺不好带。
柳萍见春晖背回来这么多野葡萄,先抓起一串吃起来,问春晖说:“我听小妮说你现在不写小说了?”春晖说:“不写了。”柳萍问为什么春晖说:“那不是咱农民干的事。”柳萍说:“我看过你写的东西,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现在丢了太可惜了。”春晖说:“我现在得过日子。”
小妮知道六哥和六嫂下午还得回县城,早装好了半蛇皮袋苞谷糁对柳萍说,姐,你把这带回去给春明哥也分些。这是新苞谷,好吃。柳萍开玩笑说,他要吃自己回来拿,我才舍不得给他。说完咯咯笑了。
春晖把六哥和嫂子送过河,把东西帮他们放上汽车对春凯说:“六哥,你回去给咱妈说张晴没病,叫她别上人当。”柳萍坐在驾驶室说:“春晖,姐可提醒你,小妮这娃不错,别三心二意。听说你想干一番大事,姐支持你;别人的事能不管就别管。”
春晖说:“放心,我早已下决心过日子了。”
柳萍手握着方向盘,微笑着把春晖打量许久不说话。春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问:“我咋了?”柳萍一笑,向他举了个大拇指一加油把车开走了。
送走春凯两口子后,春晖回到家,父亲和小妮已经把剩下的苞谷皮剥完了。春晖收拾葛条准备编辫。山里头因地形问题他们总是搬一点给回背一点然后剥皮编辫上架,架完了再去搬。春晖编辫父亲给他整理。小妮给毛毛吃了奶就去生火做饭了。春晖上了架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父亲在打扫场地时听到毛毛在哭,叫春晖快去哄孩子。春晖把毛毛抱起来从前门走到后门,这样来回游了好几圈也没把女儿哄乖。人常说太阳上墙娃娃寻娘,毛毛已经开始认人了。
春晖听到春凯说张晴心情不好他就急了,恨不得马上去县城看她,见女儿一直哭,他就心烦了说:“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到龙潭里去。”小妮正在调菜,听见丈夫训斥女儿,撂下手里的活,接过女儿撩起衣襟,露出大奶子把奶头伸进女儿嘴里,坐在灶火给锅洞里搭了把柴,见女儿哭得很惜慌,说:“你爸坏,想把我娃撂到龙潭去,他老了把他也撂到龙潭去喂鱼。”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一张小炕桌,吃的是新苞谷糁下洋芋,菜是小妮用野蔓菁渥的浆水菜。有了洋芋就没人再吃那搅着苞谷面的蒸馍了。春晖已经想了很久了,包括怎样给父亲和小妮说慌,怎样开头。端起碗后他鼓了好大勇气才开了口,说:“大,我明天得去县上,搬苞谷的事咱先停一天。”小妮怀里搂着娃娃吃着奶她吃饭,见丈夫突然想去县上抬头看了看春晖又看看公公。父亲先是一怔,有些生气地问:“忙的啥一样去县上干啥?”春晖用他事先想好了的谎话说:“六哥托人给我找了个工作人家叫我明日去看一下,能干就干不能干给人家个回话。”小妮估计这肯定是春晖瞎编的谎话,说:“你不是想当村长吗?”春晖说:“这话我给人家说的早了,六哥也是托人给我找的,不去就搁不住人了。”小妮想起春凯哥两口子走后春晖的表情,心想也许是真的,就对公公说;“大,那就叫他去,反正天没雨,剩那一点苞谷咱后天搬。”父亲顿了许久说:“甭在县上耽搁。马上就该种麦了。”春晖得到父亲的批准心里很高兴,他知道父亲不相信他的话却听小妮的,他也感激小妮,于是早早吃完了饭就从小妮怀里接过女儿哄着,让小妮安心吃饭。春晖抱起孩子就想出去串串门子,跟村里的人谝谝天柱山的事,刚走到门口小妮说:“天凉了,甭把娃往外抱。”春晖只好又转身进了房间打开收音机。
3
春晖到了县城才从三妈口中得知,不但张晴的母亲跟踪找到了张晴的住处,老马马建勋还多次在张晴上下班的路上拦住她纠缠她。张晴的母亲为了让张秀芳撵张晴走,给张秀芳说张晴有精神病,说张晴住在这里她和老伴都不放心,而且一旦病发了会吓着别人的。张秀芳也正是为此事担心的。春晖听了张秀芳的话问:“三妈,你看张晴像有病的样子吗?”张秀芳说:“看是看不出来的,可这娃的心事太重了,我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不起我也担当不起。”春晖说:“妈,你放心,张晴她没病,就是有病她回到那样的家里能好吗?我把她接出来就是想让她清静清静。这样,我再去她家一躺,跟她爸妈再说说。”张秀芳说:“依我看你还是甭去了。要说张晴这娃确实是个好娃,妈也挺喜欢她的,但是她必定跟咱没什么关系,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咱能不管就别管。”春晖说:“不行。张晴从前待我那么好,我把她当我的亲妹妹看。妈,你也甭怕,你是当过县长的人,我这次去就是想用你的名声吓唬吓唬他们。”张秀芳笑了,说:“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现在谁还想这些。”春晖说:“那不一定。虽说你不当县长了,可原来的老部下还在;再说咱也是虚张声势,正所谓老虎离山威名在。”张秀芳说:“妈担心的就是怕像她妈说的,突然发病。”春晖说:“妈,我看她根本就没得过这病。如果她家不逼她,老马不再找她她肯定啥事都没有。”张秀芳想了想点点头。
春晖来到张毓祥家时正好张毓祥夫妇都在家。张毓祥一见面就对春晖说:“戴春晖,你终于来了,如果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去山里找你。”春晖说:“我听说有人跟踪找到了张晴的房东。”张毓祥说:“那是她妈不放心。”春晖说:“她就住在老县长张秀芳我三妈家里。我三妈很喜欢张晴,已经认她做了干女儿,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张毓祥显得很无奈,说:“小戴,我原来也以为把你留下的那一万块钱还给马建勋,从此张晴就跟他没关系了,可老马一听就火了,还跟我大吵一架,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说他不要钱只要人,硬逼着我非去把晴晴找回来不可;他还多次去晴晴单位找她,在上下班的路上堵她,见晴晴不肯回头就天天来我家闹,闹得我连学校都去不了!我们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
春晖说:“张老师,你是教师,老马他这么做是违法的你知道不?”
张毓祥说:“我当然知道,可现在的法律是讲证据的这种事怎么取证?”
春晖说:“张老师,你能不能把老马叫来,我跟他说。”
张毓祥说:“当然可以,他正想找你呢。”
张毓祥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老马果然来了,一进门就对春晖说:“姓戴的,我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却是我的仇人!你凭什么想拆散我跟张晴的婚事?!你有钱是不是?有钱就替老张把那两万块钱的高利贷也还上!你现在还了钱我什么屁都不放立马走人,从今往后再也不找张晴了。”
春晖说:“我没这么多的钱,给你也只能给你给张晴看病花的那部分钱,另外再加一部分感谢费,加起来是一万。至于你替张老师还的那两万块钱,只能算是你跟张老师之间的事。张老师跟前现在也没钱,他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给你就是。”
老马铁青着脸,猛地站起来,斜搭在头顶那绺长发滑了下来,垂在耳边像条松鼠尾巴,秃顶立刻显露出来。他猛地把头发向上一攉,用手指着春晖说:“小子,识相的话就给我滚远点!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这是我跟老张家的事,轮不着你来插手!”
春晖笑了,说:“是吗?那我来告诉你,你不是一直想娶张晴吗,她现在就住在东关朝阳小区我三妈家里。我三妈就是咱县第一任女县长张秀芳。她让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把张晴认做干女了,干女也是女儿,你想娶她只有张老师一家同意还不行,得再问问她。如果你还想娶张晴的话她让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跟她说。”
老马顿时有些沮丧,早没了刚才的气焰,有气无力地说:“婚姻自由,我凭什么去问她。”
春晖说:“这能叫自由吗?没想到你老还懂得一点法律知识,我还以为你不懂,我三妈已叫来一伙人正在家里等着给你说法呢。”
老马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春晖故意站起身说:“走吧老马,他们一大伙还等着你呢。你有时间公安局长李和平可没时间。”
老马坐着不动,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烟。
春晖又说:“要不我叫我柳萍姐把警车开来接你过去?”
老马死劲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拧了拧恨不得把缸底砖透,对张毓祥说:“老张,你说这事咋办吧?”
张毓祥说:“我把小戴拿来的那一万块钱给你你不要嘛。”
老马说:“那另外两万呢?利息我认个吃亏不说了,这本钱你总得给我吧?”
张毓祥说:“你要现钱我没有,要不然你过几天再来。”
老马说:“不行,现在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凭什么等。”
春晖插话说:“老马,按说我应该叫你一声马叔。你这人也太不会做事了。本来你在张晴最困难的时候救了她,你是张晴的救命恩人;又帮了张老师一大忙,可以说是他一家的福星,可你却偏偏要把恩人变成仇人。张老师家目前就是这个现状,你何不落个顺水人情再缓一缓?”
老马站起身说:“他没钱谁信?要不把房子卖了或抵押给我。”
春晖说:“把房子卖了你让他们上哪儿住去;抵押给你你也才只有两万块钱的债,那你就得给他倒找钱,你愿意?”
老马说:“反正他欠债得还钱!”
春晖见老马把张毓祥逼到了墙角说:“老马,你好好说,张老师给你认一部分利息不让你吃亏,不然的话你就到法院上告去。”
老马瞪了春晖一眼说:“老张,到底咋办,放个屁!”
张毓祥低垂着头说:“就按小戴说的,利息我认。”
老马说:“那好,咱当着小戴的面,你给我写个东西,利息我按月来收取,收不回来利滚利,滚到一定数目你就把房子给我。”
4
春晖去了张毓祥家 ,张秀芳老人一直为春晖担着心,她怕春晖年轻气盛弄出什么事来,当她看到春晖满面春风地回来时,心才放下了,问春晖去后咋说的。春晖一笑说:“这个老马是个大老粗,果然被我震住了,答应今后再不来纠缠张晴了;张晴的父亲欠他的钱给他打了收据算着利息。”张秀芳问他是咋说服老马的。春晖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给老人说了。张秀芳听后说:“我连李和平长啥样都没见过,万一他真的跟你来了咋办?”春晖说:“我料他也不敢来。您是什么人,再说他做的这事本来就不正当。”俩人正说着,院门开了,紧接着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皮鞋声。张秀芳说:“张晴回来了。”春晖站起身,张秀芳按他坐下悄悄说:“别出声。”
张晴穿着一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雪白的衬衫领子翻在外,脚穿黑色细高根皮鞋,人显得格外端庄秀美。她在放自行车的时候看见了春晖的自行车,心头一阵激动,心中的烦恼和痛苦一扫而光,张口就喊:“三妈,是不是春晖来了?”张秀芳说:“不是,是他哥春阳。”张晴信步走进她家客厅,看见春晖愣了一下,脸刷地红了,对三妈说:“三妈,你咋也学会开玩笑了?”和春晖打了招呼说:“你陪三妈坐,我给你做饭去。”刚想转身走张秀芳叫住她说:“你不用忙了,我把饺子都包好了,三妈这就给你们下去。”张晴转过身,显得极不好意思,说:“三妈,我咋能老让你给我做饭呢?这……”看看春晖。张秀芳说:“看你这娃,我一天闲着没事,也只能给你帮这点忙。我就是想给他们做饭他们也回不来。我把你当成我女子了。”张晴只好洗手去厨房帮三妈下饺子。
饭桌上春晖把他是怎么说怕了老马的事又跟张晴详细说了一遍。张晴听后心一下子踏实了,怪春晖说:“你咋不早说,我好买点酒菜庆贺一下。”三妈说:“你们挣钱都不容易,花那闲钱干啥。”张晴说:“你们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首先得谢谢三妈您,如果不是您的威名也震不住老马,我这事也就无法彻底了结;再下来也得谢谢春晖,他为我这事跑来跑去好多回了。没有你们的帮忙我现在也不会这么轻松。”张秀芳说:“春晖说你是我的干女子,你如果真想谢我的话就当我的干女子算了。”张晴高兴地说:“真的?三妈你说话可得算数!”张秀芳笑着说:“我说话算数。”张晴说:“那我从今以后可就叫你干妈了。”三个人都笑了。
由于中午时间短,张晴吃了午饭帮张秀芳洗了锅碗,陪春晖坐了一会就得上班去了。春晖也告别了三妈准备回家。俩人骑着自行车出了朝阳小区,张晴说:“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昨天是礼拜天你咋不来?”春晖说:“现在是秋忙季节,我正在家里搬苞谷。昨天我六嫂跟六哥开车回去给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一着急一大早就来了。”张晴说:“肯定是三妈让六哥把你叫来的对不?”春晖说:“也不是。”张晴说:“三妈这人真好,这几天天天给我做饭,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春晖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当是在我家里。”张晴说:“你把这事了结了,我心里踏实了,现在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春晖说:“别在我跟前提感谢的话。我是在为我办事;要感谢的话就感谢余敏和三妈吧。”张晴说:“我想有时间的话咱们去余敏那儿坐坐,当面感谢感谢她。”春晖说:“我很忙,要不礼拜天你一个人去。”张晴说:“不嘛,我要你陪我去。”春晖说:“我想的是不是感谢她,是如何尽快挣到钱给她把帐还了。”张晴说:“这帐不用你操心,我慢慢攒。”春晖说:“你一个月才几百块钱工资,除了零花钱和生活费能攒几个钱,这账要还到猴年马月。”张晴说:“还到啥时是啥时,你不能只顾了挣钱荒废了你的事业。”春晖苦笑了一下说:“我有啥事业,那都是胡成,现在早都封笔不写了。”张晴吃惊地盯着他说:“你……这可是你的最大理想,为了它你已经放弃了一切,现在放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春晖说:“过去我太幼稚了,现在我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该咋活着。”张晴问:“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春晖说:“不是。”张晴有些伤心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反对你这么做。”春晖默不作声。张晴说:“等我还完了余敏的债我把工资全给你。”春晖说:“不,我一个大男人能挣来钱,我不但要挣钱还要挣大钱。我现在的目标是当大老板,企业家。”张晴被他的话逗笑了,说:“你的想法很宏伟,但不现实;你不是那块料。”春晖说:“你别小看我。”张晴说:“不是我小看你,是我太了解你了。”
俩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公证处门前。张晴停下来对春晖说:“春晖,这事摆平了我想换个地方住。”春晖问:“咋了,嫌三妈那儿不好?”张晴说:“不是。其实我也舍不得三妈,她对我太好了。就是……”春晖故意问:“到底咋了?”张晴满脸绯红说:“不跟你说了!故意的。”春晖说;“我最近很忙,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张晴深情地点点头说:“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我等你。”两人临分手时张晴又叫住春晖说:“下次来的时候把你的小说稿带来叫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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