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的暑假

终南客

生活很多时候可以逼着一个人去改变，当一切过去之后，人还是会变回原来的自我。
　　　　97年的暑假我曾经在康复路对面的威远鞋城里的一个KTV做个服务生，一晃十几年过去，但还依稀记得一些事情。那时我单纯的像个呆瓜，为了体验社会，顺便弄点零用钱出来打工。那个夏天特别热，KTV里的环境不好，在2楼。记得楼下是一些搞货运的门面，从KTV出来到宿舍还要过个铁桥，桥下是垃圾堆，一些比猫小不了多少的老鼠整天在上面穿行，由于营养过剩，老鼠肥的快走不动路了。
　　就是那样的环境，有一群级别较低的小姐，有一群不是大款但有几个闲钱的嫖@客，这样也就支撑起一个肮脏的窝点，而我，是一个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小喽啰。
　　 后来来了一个小姐，叫金叶。挺年轻漂亮的，估计和当时的我一个年龄，穿着打扮一看就像个农村的学生，清新、自然、乖巧。和其他的形形色色的老油条不一样，她不会浓妆艳抹，也不会和客人打情骂俏。一如既往的平淡。每天下午五点多开始上班时，她就会坐在离吧台较远的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一群长辈们拿着话筒鬼哭狼嚎，或者她会坐在大门外面（也是二楼）的平台上的沙发里，捧一本杂志去看。夕阳会有余晖洒落在她的脸上，额前的几缕秀发沿着脸盘低垂，淡定的像一幅油画一样。
　　 说实话，我那会儿被她深深吸引。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姐，更像是邻居家放学回来的小妹妹。她来了几天后我们渐渐熟了，聊起很多。知道她来自山阳（那会儿我一直以为是山羊），缀学不久，前段时间在饭店做服务员，被一个老乡骗去咸阳做小姐，后来回来后就改不了行了，一个是因为家里老爸风湿严重，走路都困难，另外就是还有弟弟上学。那时我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恨自己不是个大侠或者大款。是大侠的话我就可以劫贫济富，救济她点儿;是大款的话我就直接给她钱，小旧社会的窑#子赎出她的自由身。但可惜我不是。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几个老！嫖过来点她的台，他们进了包厢后把我喊进去，进去时为首的老嫖正搂着她在跳所谓的慢二，老嫖硕大的屁股来回摆动，好像随时都可以拉出大便的样子。看我进去老嫖转头给我说：华清路上有一家酱肘子做的不错，你去帮我们买一份。我忍住心头厌恶说：王哥我走不开，现在在忙呢！老嫖肥脸一哆嗦，大喊：忙个锤子！叫你老板来！那天好像老板不在，我叫了主管过去，进去没几分钟主管出来就骂我：你个瓜娃！王哥叫你去你就去，给我招呼一声就好了，咋能顶撞人家呢？
　　 我无比委屈，心头像被针扎一样。那会还小，不明白自己的感觉，如果是现在，我真的那可能是在吃醋，好像不是很准确，但大概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激扬自己还要递套套末了还要说：哥你尽兴！我在外面给你把风！那天西安下雨，好像街道上流行《曾经心痛》那首歌。我买回了酱肘子，回来的路上我还在里面吐了几口唾沫，本来想吐痰的，但怕痰不能很好的溶解被看出来还是作罢。回去到歌厅吧酱肘子交给老嫖，老嫖看我淋的湿湿的一时善心大起，从茶几上拿起他的希尔顿发了一根给我，我说王哥我不会抽烟，金叶在旁边解释：王哥他还是个学生，不会抽烟，你就别难为她了。我这才解围出来。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楼下买了一包希尔顿，很奢侈的5块钱，那会儿我的工资一个月150块。
　　我学着抽烟，呛得我泪流满面。如果是现在，我会笑自己傻B的冒烟，但那时，我的行为近似自虐。虽然现在我觉得那样很傻，但那时的画面我还是记得，散场后一般是在凌晨了，我打扫卫生，从包厢里扫除隐藏在各个角落缝隙的卫生纸、避孕套，我忍住恶心，告诉自己：这就是生活。也许对社会的认知就是那时慢慢开始的。
　　后来，和金叶很熟了之后她一再劝我，以后就算是打暑期工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太脏了。我不知道她说的脏是地方脏还是人赃，但想起我打扫除来的东西我就恶心。有次聊天，我试探的问：金叶，要是我喜欢你的话怎么办？她笑的像捡着金元宝一样，说你就别逗我了，还是好好读你的书吧。我也笑笑，满是心酸。
　　在我快要结束假期时，歌厅又来了一个女孩子，打扮的挺时髦，新奇的是每天她来上班的时候后面还有一个男孩子跟着。她去坐台，男孩子就在大厅里坐着等她，偶尔出去抽根烟。我纳闷的很，后来问主管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从广东打工回来的，男的是她男朋友。两个人在外面没挣到钱，就商量女的在歌厅坐台，整3000块钱就一起回家结婚。可笑的是女孩子还答应她男朋友，只做平台不出台。于是那段时间每天上演着一部不知道是喜剧还是悲剧的现实题材电影，男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坐台，竟然会在角落里掉几滴眼泪，虽然光线黑暗，但暧昧的彩灯还是能折射出他虚伪又二的内心。
　　上学去以后，我给金叶写了封信，内容我忘记了，大概是叫她也不要做那个了，好好找个营生，简单的生活也是生活，就像老祖先说的哪里黄土不埋人一样。后来金叶给我回了信，字迹清秀，她说已经决定离开，去南方进厂，挣干净的钱。收到信的星期天我又跑到歌厅，那时金叶已经离开，她说真的去了南方，有人说她去那边做小姐，那边钱多，有人说她和老乡去那边进厂，已经打过电话回去。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我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而后来去的那个女的，已经是歌厅的头牌，一天接几个客人，他的男友早就不知去向。
　　
　　小羽真的从良，是我得到一巴掌之后明白的。第一次看见她我就觉得她和金叶有点像，现在，既然她能从良，金叶也一定可以。
　　小羽说：我真的把你当大哥一样看，一样信任。如果你敢说和我上床是爱我，那我可以跟着你，但你是吗？如果不是，就别再说那样的话，我不是鸡了！
　　脸上火辣辣，心头惭愧的要命。那一刻我想起刘大勇，想起他说大哥，你就帮帮我吧。我低头认错，对不起！发自内心的。
　　小羽看着我，叮嘱我对她以前的事情保密后，转身就要离开，即将出门的时候我叫住她，说：小羽等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终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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